陈夙听了宁振远的话,脸上一点儿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因为他方才就猜到宁振远要说什么了,只是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好啊。
“舅舅,这样恐怕是不妥吧,皇帝知道我是个傻子,做不得主,所以特意告诉曹世勋等人,若是遇到急事,便让他们自个商量着办便是了,无须经过我,若有些事儿他们不便做主的,便要来请示王妃,说句实话,西南王的大印都不在我手里呢。”陈夙笑着说道,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
“不在你手上?莫非是在外甥媳妇手里?”宁振远看着梁芜菁,一脸不满的问道。
梁芜菁真想把这胡子拉渣、令人厌恶的男人一脚踹出去,他最讨厌宁振远这样倚老卖老了,不过她劝陈夙要忍,自己当然不能拖后腿了,于是微微福身后道:“舅舅,打印也不在我手里,在曹世勋等人那儿。”
“无须这么麻烦……。”宁振远大手一挥道:“他们如今看似比较有能耐,可我若是要杀他们,易如反掌,只要夙儿一句话,舅舅立即诛杀了他们,然后推举你为皇帝,登基即位,在西南成立朝廷,找个机会挥师北上,从新把京城夺回来,把皇帝小儿宰了便是。”宁振远一脸霸气的说道,仿佛这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儿。
若是从前,陈夙肯定相信他了,也肯定动心了,可现在……他信了宁振远才真的是愚蠢之极。
“舅舅说笑了,不瞒舅舅,我从前是想夺回皇位,可是现在嘛……做皇帝也未必是天底下最让人得意的事儿,我瞧着陈衡如今就是焦头烂额的,反观我,成日里悠闲自在的,有什么不好?”陈夙看着宁振远,慢慢的说道。
“夙儿,你真是糊涂,你忘记了你母后的死,忘记了双冰和永璜的死吗?”宁振远看着陈夙,一脸痛心的问道,仿佛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错误似得。
“不,我没有忘记……。”陈夙的声音一下变得高了起来,变得愤怒起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发过誓,迟早要把害了他们的人碎尸万段。”
“好,你没有忘记就好,你还记得你从瓦刺回来时,和越儿说了什么吗?那时候的你是那么的霸气,说要让舅舅协助你把你的江山夺回来,现在你怎么改变主意了,夙儿,你变了好多,都不是舅舅熟悉的那个夙儿了,你到底怎么了?”宁振远不是傻子,打从那日看见陈夙起,打从舅甥两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察觉到了陈夙有些不对劲了,这会子更能肯定了。
梁芜菁已经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气氛了,生怕会出事,连忙道:“舅舅,不是王爷变了,而是王爷在宫中过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啊,再说了……皇帝总是拿王爷来捏,我们在昌德宫时还差点被烧死,经历了这么多,王爷不可能不变,更何况王爷在人面前都是装傻,任何事儿都不能自己做主,这样的委屈,旁人是无法体会的,所以王爷现在才不想折腾了,不过……若舅舅真的愿意帮王爷夺回江山,王爷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当初的仇恨,王爷一日都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
陈夙听了梁芜菁的话,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事实上……他真的是不想和宁家的人周旋了,只有知道他当初对宁家多好的人,才能体会到他现在对宁家有多么的失望。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多想质问自己的舅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帮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对自己这个亲外甥。
哀莫大于心死,打从知道宁家人的背叛时,他面对他们就无法保持冷静了,若是旁人,他兴许还会虚以委蛇,到最后一举歼灭,但是宁家呢?就是他们这样对待自己,他都没有想过要赶尽杀绝啊。
陈夙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便是太重情义了,以至于自己这辈子总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可他的秉性便是如此的,哪怕经历了这么多灾难,依旧没有改变多少。
“外甥媳妇倒是了解他。”宁振远当然是不相信梁芜菁说的话的,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觉得陈夙是变了,对他们宁家人变了,在他这个舅舅面前不像从前那么推心置腹了,而且对双雪也非常的不好,听夫人说,在京城的时候,陈夙对她这个舅母也极为不尊重。
为什么?宁振远一下子想了许多,难不成?他知道当初的事儿了?
宁振远想到此自己摇了摇头,那是极为秘辛的事儿,陈夙身边的势力基本上都被剪除了,即使剩下一些比较忠心的暗卫,人数也不多了,他宁家军里面知道这些秘辛的都是最为忠心他的老人,肯定不会透露给陈夙的,他能确定这一点。
那么导致陈夙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梁家,因为陈夙被梁家这丫头给迷住了,加之梁家也有能力帮陈夙,所以陈夙选择了他们?
想到此,宁振远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屑,梁家是很厉害,他承认,但是……要夺江山不仅要银子,更需要人马啊,梁家的银子那自然是不必说的,金山银山都不知道堆了多少,但梁家可拿不出什么人马,总不能让梁家那些做生意、卖东西、只会伺候人的奴才们拿着刀剑和皇帝拼吧,那也太儿戏了一些。
“舅舅,芜菁说的不错,我是从没有忘记过去的仇恨,只是如今……不瞒舅舅,我心里也是担心的,我手底下没有自己的人马,什么都要靠着舅舅,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到时候我登基即位了,只能做个傀儡皇帝,如今还不如做个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