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知府汪诚在此地做父母官已经五年之久了,并未升迁,每年的业绩考核虽然没有可圈可点之处,但也没有什么错儿,因而依旧在任上。
廉州本就是沿海一带,经济十分不错,油水更是多,身为这儿的父母官,汪诚这些年中饱私囊了不少。
事实上,廉州也算是风调雨顺的吉祥地儿,一出去便是茫茫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际,加之这儿离东瀛国实在是太远了,东瀛国那些倭寇船是到不了廉州的,所以这儿还算太平,自汪诚上任以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儿。
唯一惹汪诚憎恨的,便是那些为数不多的海寇。
海寇和倭寇是不一样的,倭寇是东瀛国的人,不仅在海上掠夺大周朝的商船,还会乘机进入内陆烧杀抢掠,而海寇,却是大周朝的子民。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在靠山的地儿不乏有胆大的落草为寇,在靠海的地儿,也有下海做海寇的,他们也会掠夺商船和渔船,但一般不会伤人,更不会到陆地上抢夺。
尽管如此,汪诚也恨死了这些海寇,倒是这次台风过后,遭了大灾,海寇许久不曾出现了,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各位,本官今日在此设宴,款待各位,也感谢各位鼎力相助,帮我廉州度过了此次的大灾,本官先干为敬。”汪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夙随意扫视了一下,发现这二楼设了四桌宴席,到场的除了知府衙门的官吏们外,其余的全都是衣着光鲜,看着非富即贵的人。
“主子,都是官员和本地的豪商。”席先生在陈夙耳边低声说道。
“嗯。”陈夙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坐下了。
“哈哈哈,不瞒各位,朝廷已经派了京畿卫的大人押运了粮草和兵器过来,改明儿个我就开仓放粮,帮百姓们渡过难关,这些日子真是多谢各位相助了,本官真是感激不尽。”汪诚真的很高兴,一边说着一边又端起了酒杯。
“大人客气了,我等只是开了粥棚而已,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啊。”有一位富商笑着说道。
“是啊。”众人也附和起来。
事实上,台风要来的那几日,出海捕鱼的老百姓们也发现了异样,可真的保住了家产的,却只有这些富商,即便他们有损失,也尚且能够承受,可寻常老百姓们确实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啊。
“眼看着如今已经是八月了,再过两月就要考核今年的政绩了,那些该死的海寇今年可没有少给本官添麻烦,本想着今年要花些功夫才能过关了,不曾想灾难适时降临了,海寇们再也没有出来捣乱了,指不定都死在了海上,而朝廷因为这次大灾,也不再计较海盗的事儿了,只要本官这次好好善后,官途顺畅,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在座的各位。”汪诚说着又笑了起来。
他今日的确非常得意,虽然这次灾难死了不少老百姓,整个廉州的人口比从前少了近六成,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换做是风调雨顺的年头,业绩考核可不仅仅是看赋税的增长,人口增长也是必查的,稍有不慎他头上乌纱帽不保。
可如今因为大灾,倒是不怕了。
灾难本就是无法预计的,大灾之后又有大疫,无论死多少人,朝廷都不会怪罪的,今年落海为寇的老百姓不少,他正愁不好交代,心想着又要准备一大笔银子贿赂上峰,看看能不能保住官位了,哪知道这场灾难就来了。
或许对于旁人来说,这场灾难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对于那些幸存的老百姓来说,那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噩梦,倒是对于汪诚来说,这可是他保住官位,掠夺钱财的好机会啊。
大灾过后,有的人一家死的一个都不剩了,不知道多少土地又成了无主之地了,他自然要乘机捞一笔了,而在座的这些富商,就是向他进献银子的对象,他今儿个款待他们,也是要透露风声的。
“多谢汪大人照顾。”众人都站起身来道谢。
陈夙和席先生当然不会成为众人眼中的怪异人士,也顺势站起身来道谢。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吃了些酒菜,便有府衙的衙役们送上了一个单子过来。
“各位士绅们,这可是本官给众位奉上的一份好礼,大伙打开来看看吧,若是喜欢,立即告诉本官便是了。”汪诚扫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
陈夙闻言有些疑惑,他打开一看,原来汪诚那个该死的畜生已经把廉州境内近一半的土地都给写在了单子上,每块土地有多少亩,要价多少银子,每块土地包括了那几个村庄,都写的一清二楚。
陈夙真是气急了,要知道,百姓们虽然死了不少,但是也有活着的,汪诚这么做,明显是要乘机夺走老百姓们的地。
当然,汪诚也不是谁的地儿都敢夺的,起码那些乡绅、富商和官员的地,他是不会夺的,他夺的都是些没有权势的老百姓的地。
事实上,即便百姓一家死的一个不剩了,他们手里的田地成了无主之地,那他们的田地也重归朝廷管理了,可这个汪诚,视朝廷法纪于无物,当真是该死。
陈夙是做了好些年帝王的,也知道许多官员如何欺压百姓中饱私囊,可每每被他知晓了,他都是严惩不贷的,这汪诚明显就是个贪官,而且还是鱼肉百姓的贪官,完全是为害一方的,然而却连续五年朝廷考核都能平安度过,足可见得大周朝吏部的监察考核官员制度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