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刚一出口,皇甫雍就已经后悔了。
等苏辰星“哇”地嚎叫出声,他心里就已经堆满了悔字,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严厉的表情,警告似的又多看了他一眼。
苏辰星本来就心中有愧,被他这么一训,眼泪就像是大水开了闸,根本关不上地就往外冒。
苏清河见他哭得着实有点惨,想了想递过去一包餐巾纸。
苏辰星:“……”
然后他便哭得更惨了。
皇甫雍此刻也有些绷不住,想让他不吵吧却又放不下心中的那番不忿,纠结片刻后干脆转身去了书房和谭慕商量事情。
留下苏清河与苏辰星两相对坐。
当罪魁祸首消失在视野之外,苏辰星的哭号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苏清河一直耐心地坐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举动。
苏辰星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跟苏清河道歉:“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没关系,”苏清河耸了耸肩,“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毕竟我也没有想那么多。”
苏辰星闻言,顿时破涕为笑:“…你根本是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么多!”
苏清河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苏辰星不好意思地抽出纸擦了擦鼻子,然后蹭到了苏清河的身边靠着,小声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清河有些困惑,“为什么你会觉得你要对我的安全负责?”
苏辰星呆了一呆,挠挠头道:“…好问题。”
见他收了眼泪,苏清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起身往厨房走去。
苏辰星用手背抹了下脸颊上的泪痕,一边喊着“我来帮你”、一边跟上了他的脚步。
书房里。
谭慕正在为皇甫雍讲述着上庭前所需的一切材料准备的相关工作,就看见皇甫雍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似乎整个人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俩的谈话上。
于是他停下了讲述,将手中资料往旁边一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询问道:“你在听什么?”
“噢?”皇甫雍微惊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点尴尬的笑意,“…我在听,外面好像没有哭声了。”
“他就是哭着骗骗你,也就你会上当。”谭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表情,“这小鬼看上去没头没脑讨人嫌,实际精得要死——真是完全看不出是苏清河的亲戚。”
皇甫雍看他一眼,没有什么表示。
谭慕见他这个反应,知道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笑着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另外一个话题:“——说起苏清河…我还是想问你,你觉得…苏清河值得你这么做么。”
“我不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皇甫雍眉头微皱,“我想你是知道的才对。”
谭慕摊开了手:“对,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这样说的。”
皇甫雍:“这也是事实。”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种理不清的复杂问题,我只是想说——从一个投资人的角度,我不认为苏清河值得你为他投入这么大的资本、他并没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本事——”
“…你有没有过,”眼看着谭慕就要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那一套关于投资与回报的理论,皇甫雍叹了口气,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用一种极为轻柔的语气问道:“就是会对某些人有种毫无来由的信任感的感觉?”
谭慕神色微动,闭上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看苏清河就有这种感觉。”皇甫雍微笑道,“——虽然毫无依据,却总是给我一种想继续看着他、看他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到什么程度…的感觉。”
“…然后呢?”谭慕没有被他那颇具蛊惑性的语气给带进情绪中去,而是颇为冷静地问出了他的问题。
“以后的事情,又有谁会知道呢?”皇甫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总是希望一切都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但你毕竟不是神——总还是要让一些未知的事情随着他们自己的轨迹运作的。”
谭慕紧盯着他的双眼,压低了嗓音问道:“——就算他有一天会放弃演戏,放弃当演员,你也认为无所谓吗?”
“我说过了,我对他有信心。”皇甫雍神色不改,“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而如果未来的某天,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他可能,就已经不再是我相信着的那个苏清河eads;。”
谭慕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表情,没有从他脸上找出半点逞强的意思,只能沉默地垂下了头。
厨房内。
“小叔叔。”苏辰星一边垫着小板凳洗竹笋一边跟苏清河搭话,“爹地和奶奶什么时候过来啊?”
苏清河抬起手表看了一眼:“还有两个多小时吧。”
“那刚刚那个很凶的叔叔也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嗯。”苏清河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
苏辰星瘪了瘪嘴,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反对意图,只是伴着水声接着发问:“那那个狐狸眼的叔叔呢?”
苏清河停下了手中给土豆的削皮工作,抬起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应该也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可是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苏辰星皱着鼻子一个个地掰手指,“为什么他还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苏清河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苏辰星提出的这番疑问,一时间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只要他能证明他所说的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