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回来了?”她咬着唇问。
“竹叶青喝完了,”他沉声道,眼神似乎是要将他看穿似的,“京城再找不到那股子的味道,你的味道。”
她还能说什么?
她又能说什么?
不过是醉在了他的怀中,不过是再也不愿瞧小妹那双渐染血红的眼眸窠。
……
白家云初,芝兰玉树燔。
这个誉满长江南北的传奇男子,是多少少女心头的白月光。
但是他却偏偏只照亮了自己。
她欢欢喜喜,却愈发瞧不见小妹的冷然。
或者说她是不愿瞧见。
她并非觉得他们的关系有多么的不光明正大,但是说到底,在小妹面前,他们都做不到理直气壮。
他的命,是小妹所救。
他的心,却偏偏给了自己。
“为什么是我?”后来多少次,她这样轻轻地问。
是啊,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偏偏不是那个耗尽心血守了他三天三夜的小妹。
他的话向来不多,这个时候也更加沉默。
瞧着他墨黑的瞳孔深不可测,她越发紧张焦躁。
“白云初,你说!你倒是说!为什么那年你偏偏选了我?!”
她咬着唇,死死掐着他的手,在寂寥深沉的夜,低吼着想求一个心安。
想求他给一句心安。
自从坐上了花轿,离开江南,她便再也没有回到那片竹林。
那是她抚育她成长的家乡,那是她日夜都惦念的家乡,那里更有她的父母亲人。
但是那里还有小妹。
还有小妹那双血红的眼眸。
……
所以,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白云初,你到是说啊!”
她的声音变得瑟瑟,眼中都是哀求,都是凄凉。
为了这个男人,她和故乡,和亲人,狠心了断,今时今日,她只有她的夫君。
偏偏他却让她这样的不安。
……
“林月乐文!你到底想听什么?!”他一向云淡风轻,这时候却也蹙起了眉头。
“白云初!说你爱我!说你爱我!”她死死抓着他的肩,明明爱极了眼前这个男人,但是这时候她却真的想将他狠狠撕碎,然后一点一点都吃进肚子,好让自己再无不安。
这些年的日日夜夜,她过得很辛苦。
明明和小妹一样日日相思,却偏生只能装的云淡风轻。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相思的机会,更不可能有拥有他的权力。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和小妹,才是一对璧人。
所以,她只能在一旁冷眼看着。
看着小妹望穿秋水,看着小妹相思成疾。
这样的小妹让她心疼又妒忌。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妹爱极了他,更加知道小妹救了他。
而她呢?
她不过是一个需要在必要时候送上祝福的姐姐。
是一个需要安分守己不作他想的姐姐。
她应该是一个好姐姐,而绝对不会一个毁了小妹一生的梦魇。
……
但是后来呢?
他却偏偏选了自己。
而她呢?
在所有人的鄙夷咒骂中,坐上了他的花轿。
……
“二姊!你心肠何其歹毒!今时今日,且不说你是翠幽的二姊,便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也决计做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二月初八,吉日头,宜嫁娶。
那是她大婚的日子,但竟就连家中的仆人婢女,都不愿进屋帮她梳洗打扮。
所以她只得自己动手,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淡定,但是听到小弟这般咒骂,她还是险些落下泪来。
她忍着泪,缓了好一阵子,才将镶红宝石并蒂花纹赤金簪子插进发髻,然后颤抖着手,给自己搽了胭脂,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越发明艳,但是眼神也越发凄艳,她瞧着自己唇青白的吓人,忙得又给自己涂了许多唇脂。
她的嫁衣是白云初从京师带过来的,说是请了宫中手艺最好的师傅做的,的确是极好的,她是林月族长二女,是前朝皇后之妹,身份显赫,却也是头一次瞧见这样好看的衣裳。
她退去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地穿上这件朱红刻如意纹雨花锦石榴裙,真真好看。
她觉得镜中的女子像极了妖冶的鬼女。
那些只从戏文上听说却从未见过的鬼女。
她觉得自己就是。
不懂世事尘俗却偏要搅进那红尘中去,最后赔了性命赔了心。
她对着自己勾了勾唇。
林月乐文,
自今时今日起,你不在是谁的姐妹,你只是白夫人。
……
她以后只要做他的白夫人便就足矣,但是偏偏日子久了,心里却愈发不安。
不仅仅是因为小妹,还有更多更多。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人中龙凤,却不知他更是整个京师女子的梦中情郎。
多少次了,她瞧着真切,那些子女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和从前小妹一模一样的眼神。
她并不害怕这些女人,她只是害怕那样的眼神。
因为,她总是会想起翠幽。
关于翠幽,虽是不再相见,心里的愧却日久弥深。
那种愧让她越发患得患失,明明自己是堂堂正正的白夫人,明明白云初就睡在自己的身旁,明明白云初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自己,明明自己的腹中已经有了白云初的骨肉……
但是,她就是怕。
所以,终于她受不了了。
……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