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方想迅速关了房门重回殿中。却不想,那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轩辕洬却突地停了下来。
寂静的夜晚,只有天井之中那棵大大的梧桐在风中发出空灵而飘渺的声响。被风吹落的叶子,在空中像是黑魆魆的魑魅一般,打着旋儿,骤然而落了。辉映着他月白寂寞的身影,在月光的清辉之中只凝成了一抹怅然的回忆。
因为他是背对着她的缘故,她并不能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凭空臆想了他的悲伤,似乎如同流水一般蜿蜒流淌了。
四周,那腾然而起的风是刮得人脸刺啦啦疼的温度。漾在那儿,如同一把把尖锐的矛,让他颀长的身影,在那风中竟如同一朵最纯粹而凛冽的花,极尽地盛放出一片凛冽的明朗。
而他,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就这样默默而萧索的,仿若站成了岿然不动的模样。
这本是美好到不可一世的画面的。然而不知为何,却让她的心只变成一抹无力的苍白。这样无望而失落的情感……
不觉得,她的心中竟是生出了蓦然的悲恸。许是被他这孤单而寂寞的身影所感染或是什么,只让她的心情,也无来由变得晦暗了。
她深深地咬了下唇。然后第一次,任性地随了自己的心意,开了门义无反顾地朝他的方向而去。
天空之上,几颗黯淡的疏星像是一只只醉人的眼睛,只望着地上的凡尘。连带着他与她,一同尽收在了眼底。
她的绣鞋踩在青石的地砖上是一阵窸窣的响,在这四野阒然的时刻,竟和着那再难抑制的心跳,一同蓬发。
咚咚咚,咚咚咚……
这样美妙的声音!
然后,她终是看着他的背影,唤出了那口中自以为是的温柔。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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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谁诉(五)
风中,只是一片清浅寒瑟的香。连带着那植物的芬芳,一同归寂于这个不平的夜晚。
有无数好看而绮丽的光影顺着四处的雕梁画栋,恣意地倾泻。那从大红的宫灯中流淌而出的影儿,是带着璀璨的波光的。漾在那儿,似乎成就了一片炙热的情怀。
她看着他疏离的背影,终于唤出了一声。
她唤:“殿下……”
然后他回过头去,怔怔地看她。
那周遭是被寒凉完全浸染的温度,浮动着她身上单薄的衬衣。让她的衣衫连带着心,都泛起一层深深的涟漪。
旖旎出的未知的情感,便在这一刻,生机勃发了。
沛菡只看着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地回过头去。心中,像是揣了一只小鹿般的,一阵惴惴不安。然后,她便看到了他的脸。如玉的面容,深邃的眉眼,淡漠的唇角,还有绵延在脸上淡淡的泪痕……
这一切……
她终是怔怔地愣在了那里。在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她的一颗忐忑的心,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碴。仿若只在一瞬,便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她看到了什么?
她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而感到一阵无来由的痉挛。然后怔在那里,只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眼前的轩辕洬。一身攒金的月白锦袍,站在这黑黝黝的夜中,如同一朵盛放到极致的蛊惑人心的花。艳丽而妖娆,却是孤芳自赏的姿态。
而此刻,他正看着她。那眼中汩汩而下的晶莹的泪水,正顺着他俊朗的面庞缓缓而下,然后顺着那下巴黢黑的轮廓,一路蜿蜒至脖颈。
她一凛。为这眼前的一幕,或是他眼中倏然而逝的悲伤。
空气中,尽是一片无来由的清冷。夹杂着从他身上漂泊而出的薄薄的酒气,一同迷蒙了现下的天。然后,她终是略微平定了心绪,望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了。
“殿下,您……”
“你都看到了什么?”轩辕洬猝然出声,在她一句话还未终结的时候。竟将她接下来的言语,通通地屏蔽在了口中。
沛菡的身子猛然一震,连带着周遭的气氛,也倏地变成了不可阻挡的僵。
而他,却在她这暂时的怔愣中,竟是恨恨地伸出手去,扼住了她的咽喉。
“曲沛菡,你知道的太多了!”他冷婺地说,然后望着她的眼中终是现出了那曾经好似近在咫尺的狠戾气息。
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沛菡能够闻到他身上传出的微薄的酒气。带着层叠而踉跄的质感,漾在她的面前。如同尖锐的冰凌。
胭脂汀处,那许久未曾召开的国宴,终是随了那时辰的延伸而蓦然落下帷幕。没有任何预兆的,在她双眼的闭合中,竟是戛然而止了。
那里,再没有了因暝国使臣访兴而召开的宴席。那方突兀的喧嚣,终是遂人意的,不可抑止地归于沉寂。而,那之后余下的愤恨,竟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助长成了顷刻硝烟。
她只感到他手上冰冷的大力是让她走向死亡的决绝。而同时而生的窒息质感,也在他阴婺的双目中化为了恼羞成怒的杀意。
他会杀了她吧!这个人,从自己嫁与他的那一刻,便对她避若蚊蝇。他们之间的隔阂与猜忌,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因为了不解与怀疑。更因为她是兴国人,而他,却是堂堂正正的暝国太子。
她的眼角淌出一颗大大的泪水。苦涩的,却是夹杂了自作自受的愤懑。
她可真傻,自己的同情之心竟是助长了这个人愈渐嚣张的气焰。她苦笑,然后就着他加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