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那蜘蛛精把大祭司吃了个干净,却冒充他回来见父王,冒这么大风险,从头至尾只是为了咬我一口,不论如何作想,都有些说不通。只能说明,它是开轩君用来使苦肉计的磨刀石,他却没想到,即便如此,二姐还是拒绝了他。同时,让大家知道大祭司已死,却带回仙界经文,便是给了溯昭氏一些对仙界的盼头,却无计可施。他开轩君作为溯昭唯一的仙人,便可在此随心所欲。
再次,开轩君说自己在外遇到傅臣之,恐怕也是故意捡着机会“偶遇”……
正推测得□□不离十,竟有几个蒙面人趁侍女不注意,偷偷溜进云霞观,把我扛到了雪崖边缘。
看见他们扣住我的双臂,我望天笑道:“如何,开轩君,想杀人灭口?”
开轩君倒再也不躲藏,从一棵雪松下走出来,微笑道:“小王姬太聪明,留着你,恐怕五十年不到便会坏事。你放心,在下不会杀你,只会把你从这山崖上丢出去,是死是活,要看小王姬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瞥了一眼那千丈雪崖,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没错,我是溯昭氏,比凡人要抗摔一些,但从如此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残了,外加身受重伤,死是肯定死,但恐怕还得苟延残喘个几天几夜。这临死前的折磨,才是人间炼狱。
我道:“反正我是死定了,给个痛快罢。”
“在下怜香惜玉,可不愿亲自动手。你若愿意,我可让这些人给你个痛快。”他指了指身边的蒙面人,“只是如此,大溯昭的小王姬便落得个不堪羞辱自尽的下场,说出去恐怕有些不好听。不如跳下悬崖,让你二姐觉得你是跑了,对你还有些念想,盼你早日归来,你说如何?”
“行,临死之前,我只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小王姬请讲。”
“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仙?你若是仙,为何不好好待在仙界,反而对一个溯昭王姬如此痴心妄想?莫非你在仙界不过是个丧家犬,只盼能到溯昭来娶妻入赘?”
“这可不是一个问题。”他不为所动地微笑道,“我只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仙。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赶来溯昭,只为娶你姐姐?没错,流萤是国色天姿,但还不至于令我如此费心。溯昭有一个仙神都不曾发现的秘密,只要控制它,我便可以走得更高更远,成为横行神界的尊者。当然,仙神无穷无尽的境界,你们这些小蝼蚁,永远不会理解。”
“开轩君,你老实说了罢。我父王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杀了你全家?”至此,我已快被怒火焚烧成灰,猛地转过身来,挣扎道,“我父亲以素丝良马之礼待你,你却恩将仇报!你还是不是人?!”
开轩君伸了个懒腰:“唉呀呀,小姑娘一撒泼,就实在太不可爱了。你大概已经忘记,这山崖里冰天雪地的,可是一点水也无,以你现在的法力,恐怕没法在短期内令冰雪化水,载你登天。现在还不多求求我,恐怕真会摔成活死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暴怒道:“你动手好了!摔死我,我化作厉鬼也天天来找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你这狗模样,你还想成神?我呸!你不得好死!!”
听到那句“你还想成神”,开轩君脸色大变,仿佛受到了冒犯,凛然道:“那你就在地狱里看我成神罢,你这不要脸的小水妖。把她扔下去!”
两个蒙面人把我高高举起,扔了出去。身体在冷空气里迅速下坠,我挥舞着四肢想要自救,却无能为力。很快,开轩君的身影便被冷雾挡住,云霞观的雪崖也逐渐模糊。
同时,下坠时间越长,我就越感到害怕。
不知自己掉了几百丈,忽然,我听见“嗷嗷”的叫声,玄月竟也跟着跳了下来!
它朝我伸着前爪,一双金色瞳仁发出蓝光,然后,山崖上的雪纷纷落下,化作流水,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淋下来。
“玄月!”
我赶紧使用纵水登天术,将自己托起来,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玄月也落在我的怀里。因碰到伤口,我吃痛叫了一声。再低头往下看,谷底竟只有仅仅数里远。
我用最后的灵气,令自己稳妥停在谷底,然后双膝一软,晕倒在松软的积雪中。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梦中有九春三秋,清丽天景,有我回不去的童年,有那梦中也知晓已经辞世的父母。因此,这一个梦,也是第一个令我醒来时泪流满面的美梦。
玄月嗷嗷叫着,像是怕我被冻死在这里,用小虎爪推我的胳膊,不时咬我的耳朵,舔掉我的泪水。我睁开眼看见的首个事物,便是它水汪汪的大眼睛。见我醒过来,它活蹦乱跳地滚到了我的怀里。
“玄月,多谢了。”我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对它挤出一个安心的笑,“若不是你倾力相救,我怕是早已死无全尸。”
它眯着眼睛,像猫儿一样用脑袋蹭我的手。周遭还是寒天冻地,风雪呼啸。不知狂风将我卷到了何处,但我知道自己已不在溯昭。因为,两边的雪崖亦崎岖地向前蜿蜒,溯昭并无如此雄伟的山谷。
我勉强撑着山壁站起来,眺望前方的路。玄月却好像比我有活力得多,袖珍的小身子蹦跶了几下,便绕到我身后。接着,我听它在后方嗲嗲地叫了两声。
我回过头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那片雪原,竟莫名长出一片绿地,绿地两侧,百里桃树蔓延至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