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秘密吧。”他竟然不觉得惊讶。慢慢地闭上眼靠在墙上。“我总以为。你们没有当天就一刀杀了我。已经是件稀奇地事了。”
“你不怕死?”
“怕呀。”他轻轻笑道,“你若是我,你怕不怕?”还未等对方回答,他已经接下去道,“你应该是不怕的,二嫂乃是巾帼英雄,睥睨天下,和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不一样。”
他的语气愈加嘲弄,朱丽忍不住为之气结。身为阶下囚,他凭什么还敢对她这样说话?
“慕容苏,你莫忘了月影还在我手里!”
“她真的在你手里么?”他微微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极亮的光芒一闪而过,“你若真的把她抓走,早就不会留我到今天了,是我被你骗了——不过这也无话可说,只要她还平安就好。她又傻又笨的,一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利用她;若是知道了,就永远都不会再理你了……”
“住嘴!”
他听似漫不经心的嘲讽让她突然间想起那天月影在崖顶和她说的话,心中蓦然间觉得难言的凄凉,可倔强的心性立刻让她把那种凄凉化成了怒火,一掌重重的掴在他脸上。
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五条红色的掌印。
他的笑意却更深了,仿佛这举动印证了她心中的慌乱恼怒,他幽幽笑道:“二嫂——听说二嫂的孩子不久之前去世了,二哥想必十分伤心吧?臣弟倒是很想知道,从此之后你身边可还有亲近之人?可还有谁会对你说真心话?可还有谁愿意为了你舍身赴死……”
“我叫你住嘴!”她又一掌打了过去,声音有些\抖,冷笑道,“慕容苏,你别不知好歹。我来告诉你吧,你那个无所不能的舅舅已经死了,羽的林七葵也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了。你完了!你们一家都完了!你若好好求我,或许我会给你一个全尸……”
“你真可怜。”他的声音清冷,在她的冷笑声中听起来却分外清晰,“朱丽,你非要看到别人的痛苦,才能证明自己过得很好么?真可怜。”
说完之后,他似乎已经不想再和她说话,慢慢的将脸转过去,火光在他脸上跳跃,长睫投下一圈深色的阴影——这就是月影所爱的男人?真是奇怪的人。明明怕死,为什么面对死亡还能这样坦然?
不错,她就是来羞辱他的,就是来看他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可他凭什么比她还要镇定,凭什么说她……过的不好?她马上就要母仪天下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会过得不好?
难得的盛怒和慌乱中,她的心头似乎响起了几缕久远的回音:
——我喜欢你……
——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走!
——你真的宁可与我为敌,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
她蓦然间明白,就算慕容苏和朱丽是同一类人,在某个分岔之处也已经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他放弃了她选择的东西,而选择了她放弃的东西。他不后悔,她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生气,因为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她不\一言,终于脸色苍白的摔袖而去,几乎是仓皇的逃出宗人府的牢狱。
直到朱丽走了之后很久,他才突然\觉脸颊有些湿润,手指轻抚上去,是凉凉的湿意。
“真没用……”他暗自嘀咕了一句,把脸慢慢的埋到衣袖中,咸凉的水珠很快打湿了衣衫,他却没有\出半点声音。
父皇驾崩之后,他已经忘记要怎么流泪了。但是今天不同,因为何死了,因为自己也块要死了,因为这世上所有和他有关系的牵绊都已经断绝——很寂寞。天地这么大,他却又变成了一个人,真的很寂寞!
如此寂寞的死去,真是不甘心哪!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沉沉的睡去,再醒来时,高窗里投下一缕苍白的月光。
有一个奇异的影子正站在月光中间,面容清雅似白莲初开,一头褐色的长\垂在肩上,白衣如雪,目光清澈。
他犹以为身在梦中,这可是来渡他往生的菩萨?
公子,我来带你走。”
他有些怔忪,也有些好笑:“去哪里?彼岸么?”
白衣女子缓缓的摇了摇头,声音亦如梦幻般飘渺:“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她朝他俯下身来,褐色的长\如水一般滑落,带着淡淡的莲花清香,洁白如玉的掌心中放了一颗明珠。仔细看去,那些透明如水的珠子里布满点点金色的微砂,在月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佛眼砂?”
“正是。慕容公子往日赠珠之情,本宫尚未答谢。这一次,我便带你去见她吧。”
“你是……”他这才惊觉这并不是梦。屡屡在月影口中听到名字,如今在眼前化成实像,竟让他一时无法说出她的名号。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在他手脚的镣铐上一挑,轻微声响之下,沉重的生铁应声而断,正是闻名天下的伽叶宫双剑之一——圣剑“伽南”。
她除下他的铁镣之后,便拉着他径直从防守森严的宗人府天牢中逃走,一路之上如入无人之境。数十名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在她的剑下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偏那剑法一路轻灵飘逸,月色之下仿若仙子起舞。
这些招式他很熟悉,正是月影所用的“落莲剑法”。
偌大的宗人府顿时被打斗声惊醒,越来越多的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