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之下寻到了一家药铺,门开着,药铺的人看到脏兮兮的李朗时,尤其拿着鸡毛掸子来驱赶。
闽坚放下怀中的李敏,一把捉过那鸡毛掸子,硬是把赶人的药店老板当场扔在了地上,闽坚欺近,正想好好教训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却不想那药铺又出来了人,老者留着花白的胡须,看到李敏嘴角带血,昏迷不醒,这厢又打成了一团,忙上来拉架,称自己便是郎中,这才叫人把李敏急急抬了进去。
李敏睁眼醒来,入目是雪白的墙面,他目光一抖,忙拿鼻子去嗅,闻到的却是幽涩的中药味,转动眼珠看到的却是飞檐琼阁与朱壁回廊交叠所蕴酿出的亘古时期,眼眸分明溢出一丝失望来。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没有呼呼吹拂着的空调暖气,没有护士灵巧的小手叮鸣作响的取针施药,有的只是这满屋缭绕的不知名的古韵薰香。
“你醒了?”
依旧是一个带着童稚的声音,声线低沉微微上扬,体现出主人性格中的丝丝犟倔。
开头惊人的一致,连台词都没有变过。
李敏陡地扭头,双眼忽地对上一个有着圆圆脸的小孩儿,他眼眸盛着类似亲情的东西,此刻正站起身子,朝自己投来一瞥。
“朗儿……”李敏本能地叫出声,然后思绪像是汹浪一般奔涌扑来。
下一刻他跳起来一把捉住他,感受到掌中温实的小小身子,重重地复又喊道,“朗儿?!”
“哦,我在这,在这呢!”李朗兹着牙,仰起黑瞳瞳的眼睛,吼着声音回喊。
看把他抓疼了,李敏不好意思一笑,喃喃地放下手来,“找到了,找到了就好。”
朗儿变成了乞丐,这样的现实令李敏难以接受,他揉了揉发疼的胸口,不放心地又对着眼前的孩子细细打量一遍,看到这黑乎乎地小叫花朗儿突然干净利落进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在何时换掉了,头发被梳得整齐,想到在死胡同中看到的他,对比眼前,李敏半是微笑半是凄苦,朝他伸出一只手去,留恋不舍地摸了又摸。
小脸圆乎乎的不见瘦,倒是圆满了许多,似乎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胖了些。
李敏心头的大石落了地,太息一声,平生头一次有一种身为家长的重任感,无论怎样,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那种满足和幸福感难以言说。
“朗儿,这次是哥哥错了。”
若不是他过于贪樊,一心想过上好日子,与曹横赌打猎,朗儿也不会遭这种罪。家里有孩子,大人是不能离开半步的,有的人是比狼还凶的。幸亏朗儿只是做了乞丐,幸亏……
“哥哥不必自责。若是哥哥不来找朗儿,朗儿也是要去找哥哥的。”
李敏听后,只觉得眼眶发热,他难为一个孩子了,朗儿他还不足十岁啊,竟然这样懂事!
屋内只有兄弟两个,李敏突然想到跟自己一同来的闽坚,当即要出门,李朗阻住他,“你刚刚吐了血,别动弹。”
“没事。那是坏血,吐出来就好了。”李敏不以为意,打开门要出去,一边问道,“你可看到闽大哥了,他去哪儿了?”
他此刻思维清晰,只是身体像是被抽丝剥茧了一些,软绵绵地没甚力气,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想到自己之前待闽坚的恶劣,李敏微晒,他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实在是发现找朗儿好像是陷入了绝境一样,什么都不想了,也不知道了,当时只觉得闽坚是阻止他找到朗儿,将他当成了敌人来对待。
如今找到了朗儿,闽坚却怎不见了。
这边还没有出去,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闽坚走进来,身上带着股从外面挟携来的寒气,手中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汤,“郎中说你得再喝一副药剂,注意不能再受风寒了,否则病情加重了,可没人再管你!”
闽坚把药放下,伸手将站起来的李敏抄起来,重又是轻放回榻上,“现在朗儿可回来了,你们兄弟先叙旧,我去楼下看看。”
没等李敏再说话,闽坚就要自动退出。
李敏知道他是有小情绪了,把事情从头想来,自己欠人情最多的当属闽猎户了,可却不知道这份人情该怎么还了。如今人家生气了,按从前的作风,李敏安抚人心的办法有倒是有的,可是现在,他要力气没力气,要钱没钱的……
“闽大哥走甚,坐下来!”
思绪正自进行,李敏行动比大脑快,反手抓住他的大掌,拖拽着人往榻沿上按,一边朝李朗施眼色道,“朗儿,若没有闽大哥,我也找不着你,你该好好感谢他才是。”
李朗这时低垂下小脑袋,勾勒出丰满圆滚的侧面脸颊线条微微一荡,就见他突然着地一跪,扑嗵一声,身子一弓,朝闽坚磕起了头,一派称兄道弟的热络口吻,大声呼道,“闽坚,多谢你救了我!”
李敏怎么都没料到李朗竟然会给人家磕头,在他的观念中,至多说几句话就算完了,可是转过思绪来时,又觉得不太对,“你怎直呼姓名,还不快叫闽大哥!”
李朗没吱声,直接趴地上不起来了,两兄弟僵持着,闽竖此刻想出去也不行了,心里面那点小情绪暂时按下,上前力气大地将李朗提起来,重又让他站好,粗着嗓子笑道,“谢甚谢甚?!都是一个村里的嘛!李朗你平安就好!”
“你这些日子都在这金庭茶庄么,祁大柱去哪了,你们没在一起?”
李敏也正想问这些事情,听得闽坚问了,也便在旁边静静坐下来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