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东跨院里君逸羽与长孙蓉相拥好眠时,整个卫国公府都畏惧于家主前所未有的滔天怒火,而陷入了无边战栗之中。

不拘家丁丫鬟,到得公府主院前,纷纷绕道而行,偶有担着差遣不得不入主院的,也是屏息轻步,生怕引了唐劭的注意以至“引火烧身”。开玩笑!没见公爷回府时,大小姐都成了泪人吗。奇怪,公爷一向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大小姐的。大小姐偷溜出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往大夫人要罚小姐也总是公爷出面阻了的,今儿这是怎么?二爷脸上似也挨了巴掌···

卫国公府的正堂由初任家主、卫武烈公唐毅取“子侍父以孝,臣侍君以忠”之意,命作“忠孝堂”。当初,唐毅特将“忠”字提在了“孝”字前面,尤言忠孝难两全时,唐家子弟人人当以为国尽忠为先。卫国公府作为大华数一数二的武勋世家,取此堂名,用以传家,倒是恰如其分。

此时的忠孝堂前,“啪、啪、啪、啪”的军棍声,听得人胆战心惊。作为军门世家,军法即是卫国公唐家的家法,只是这阵仗,打得这般血肉模糊了还不停刑,怕是公府建立以来都没动过这般重的家法吧。

“父亲,二哥不是故意的,家法行了这么多,您就原谅二哥吧。”

唐歆的生母,卫国公府的长房夫人许氏也早已赶了过来。她避在一旁,不好看唐晙受刑,听了事情始末,恼怒唐晙不慎,险些害了自个儿独生女儿的清白,可那声声杖责,听得多了也是惹人不忍,见唐晔开口求情,想自己身为大嫂,也跟着来劝,“父亲,二叔叔只是一时疏忽,何况歆儿也没真出事,再打下去,人怕是要打坏了。”

扫了许氏一眼,唐劭虽满意这儿媳以德报怨颇有长嫂肚量,到底是心叹一句“妇人不知轻重”。看唐晙一声不吭的受了几十记军棍,唐劭的怒火已经平复了许多,眼中闪过一抹赞色,再待三棍在唐晙背上落定,这才扬手道:“既有你大嫂求情,今日这家法到这便算了,晙儿,你可知错?”

“儿··知错。”唐晙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伤后虚弱。

“何错?”

“儿子险些害了侄女清白,损了我唐家名声,父亲惩处有理,儿子理应当罚,受罚无怨。”

唐劭不置可否,唐晔窥着父亲面色道:“父亲,二哥知错了,先让二哥下去裹伤吧。”

“不忙”,唐劭摆手,却是对周围的下人吩咐了句,“你们都下去,没有吩咐,谁都不许过来。”

“是”

待得家仆都远远退走了,唐劭这才再度开口,“你们毕竟是年轻了,晙儿说是知错,还是不知老夫今日盛怒从何来。若只是你说的那些,大错未成,我唐家自有正名之法。可我问你们,荣乐郡王如今是什么人?是西武国的准驸马!外人不知倒也罢了,我唐家总在军中,两位陛下谋划着对胡用兵,你们总能看出一二吧,就为西武的战马,大华这几年也正是要和西武交好的时候。荣乐王爷身上,如今正是担着交好西武的大干系。你们倒好,晙儿你做叔叔的不看好侄女,还让她糊里糊涂拿着那药险些与荣乐郡王···”

说到这,唐劭喘息几口强压下再度涌上的怒气,转而道:“你们可知今日找歆儿时老夫在醉仙楼看到了谁?内侍府的王志你们知道吧?他这些日子正被陛下安排在了西武皇帝跟前听用,他都在醉仙楼了,西武皇帝还离得远吗?!老夫想想都是后怕啊,若荣控不住对歆儿做了什么,让西武陛下看了去,大华与西武的婚事岂不是得砸在我唐家手上?!届时,西武便是为了争口气也必不会与我大华好过,那我公府便是大华的罪人啊!告罪西武延误陛下的北伐大计,陛下于情于理不能轻放不说,你们的祖父,临死前想的都是北伐雪耻,老夫便是一死,去了地下也无颜见他老人家啊!”

“退一万步说,便是今日西武皇帝不在醉仙楼,歆儿若与荣乐郡王酿成了错事,要歆儿以后怎么办?要我唐家如何自处?荣乐王爷是药物所迷,无辜受累,我们还真能让他娶歆儿?便是西武公主大度,我唐家的嫡贵女儿还真能去给人做偏房?只为歆儿今日行事,就是嫁了去也不会好过呢!何况,我们丢得起人,祖宗也丢不起这个人!”

唐劭指了身后“忠孝堂”的牌匾,“还有,你们,都时刻记着家训!荣乐郡王是皇姓王爷,那便是君,而我们是臣!不要以为我唐家有太祖的免死金牌,有陛下的厚待就能为所欲为!以臣逼君的不忠之事,若有再犯,便是陛下顾念先祖功业不以国法治罪,家法也绝不宽恕!”瞟见唐晔嘴唇翕动好像要说些什么,唐劭冷哼一声,“甭说什么没有皇家血的话,天家当他们是父兄子侄,说他们是,他们便是!我唐家子孙,不学旁人拎不清,留一颗忠心为君所用就是了!都记住了吗?!”

“是!谨遵父亲训诫。”

便连一旁听傻了的唐歆,也在自家娘亲的拉扯下跟了句,“谨遵爷爷训诫。”

唐劭满意点头,“晗儿还没回来,晔儿,这些话,你等他回来也说给他听听。说来上次在东营荣乐郡王还救了他的命,荣乐王爷性子平和,晗儿与他走得近,叫他别失了敬意。”

“是”

直到这时唐劭才单单转向唐晙,“晙儿,别说为父今日责你太严,好好记着今日家法。你如此失了谨慎,连东西被侄女动了都不知道,在外为将若是被人动了将令,岂非要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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