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就事论事:“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可是,这不对啊!”杜蘅咬着唇,在房里转着圈:“师傅比我大不了几岁,没道理我娘会不知道?再说了,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外公要续娶,根本没有人拦着……”

萧绝默默地看着她如困兽般挣扎,却爱莫能助。

让杜蘅困惑不已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云起的母亲,乔臻儿是秦哀帝的后代,肩上担负着重国的重任,怎么可能嫁给顾洐之?

当然,乔肯定不是乔臻儿的姓,毕竟凤氏是南诏的皇族,而南诏向来以正统自居。北齐虽然立国一百七十余年,但因为一个姓氏,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对于凤这个姓氏很是敏感。

谨慎如顾洐之,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在萧绝看来,乔臻儿对顾洐之的所谓感情,究竟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利用,还有待商榷。

毕竟,一个女人要靠自己的力量,成就一番大业何其艰难?

顾洐之的才华摆在那里,乔臻儿摆明了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

细想之下,世界其实很公平。

玩弄权术者,终将死于权术;利用人者,也难逃被利用的下场。

杜蘅想到慧智的身份,这时也已经明白过来,轻声道:“想来,不是外公不愿意娶,而是,她不肯嫁罢?”

萧绝委婉提醒:“不管是能嫁而不愿嫁,还是想嫁却不能嫁,都是长辈的事,咱们无权置啄。”

“是!”杜蘅点头,思路变得清晰起来:“不过,师傅既然成了南诏的皇子,想来她最终是嫁入了南诏皇室了?”

她还是习惯称他师傅,对于舅舅这一称呼,本能地有些抗拒。

萧绝也不点破,顺着她的话道:“是的,她现在是南诏的皇贵妃。”

“皇贵妃?”杜蘅轻笑:“看来,她在南诏,过得也不如何顺风顺水嘛。”

萧绝点头:“没有哪个皇室是单纯的,南诏也不例外。乔皇贵妃若是真能一手遮天,云起也不至于被逼得流落民间,在北齐的寺庙里避祸。”

“师傅选择现在回去,说明南诏的情势已经她的掌控之中了吧?”杜蘅又问。

“只能说站稳了脚跟,离完全掌控还有点距离。”萧绝中肯地评价。

所以,才更加需要跟南宫宸联手,彼此互慧互利,同登大宝,平分天下。

“你和师傅之间一直谨守着朋友的界线,为什么一次大都之行,突然无话不谈,连这么隐秘的身世之谜都毫不隐瞒呢?”杜蘅话锋倏地一转。

按常理来讲,这种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何况,萧绝的身份还如此敏感。

只要稍有点常识,就绝对不会对他泄露半个字。除非,有不得不说的理由?

萧绝没料到她突然间转了话题,且直接一个惊雷砸了下来。

猝不及防下,显得有些慌乱。不过,慌乱过后,却是释然。

正愁着没有机会坦白,此时正好顺水推舟,遂十分坦然地道:“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故人。”

一个原本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出现了。

“谁?”杜蘅是真的很好奇。

她想不出,天底下还有谁,会让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慧智方寸大乱,逼到不得不自曝隐私的地步?

萧绝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老,爷,子。”

“谁?”杜蘅茫然。

萧绝叹了口气,轻声道:“是顾洐之。”

“外公?”杜蘅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的,顾洐之,你的外公。”

“骗人!”杜蘅惊得差点跳起来:“外公早就死了!十一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南诏!一定是你看错了,这不可能!”

萧绝早有准备,一把按住她的肩,将她按在炕沿,俯低身子轻声道:“我没有看错,那就是老爷子。老爷子养我到十三岁,就算化成灰,也绝对不会认错。”

“这不可能!”杜蘅拔尖了声音嚷着,红唇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捂住耳朵,拒绝接受事实:“你骗人,骗人!外公早就死了,死了,死了!”

如果说,之前发现自己不过是颗慧智登上皇位的垫脚石,是命中注定要被抛弃的棋子,而伤心,而痛苦。

但,伤心过后,冷静下来,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那毕竟是外公生前所做的安排。

诚然,顾洐之天纵奇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他能把身后的事,安排得如此周密细致,可终究是个人,不是神仙。

只要是人,就有犯错的时候,精力有限,不可能照顾到所有的人和事,必然要有所取舍。

所以,他为了辅慧智登基的大业,顾不到她,将她放在慧智之后,甚至选择放弃她。

她伤心,她痛苦,却无法苛责他,无法恨他。

毕竟,顾洐之在百忙之中,起码替她订了一桩不错的婚姻,留下了一笔巨额的遗产,甚至还留下了一批可堪重用的人材。

没有留住,是她的错,是她自己没用,不能怪任何人。

她只能怪命运,只能恨自己身为女儿身!只能恨自己无能,懦弱,没有本事,活该被人欺侮到死!

所以,当她有了第二次机会,可以重来一遍之后,她改变自己,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

然而,顾洐之还活着!这个事实,深深地打击到了她!

盈满心间的,满满的全是绝望!

那种被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背弃的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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