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刑具注定了,就算再怎么下狠手地抽打,也不会伤到骨头,但却可以让人肌肤尽毁,血肉模糊,痛到死去活来!
其实也不难理解——红姑花了大价钱把她买下,没道理本都没赚回就把她打死。
下这么狠的手,无非是要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这样的折磨,就算是受过训练的五尺高的硬汉也未必承受得住。无法想象,杜蘅这样娇养着的大小姐,是怎么忍受的?
不出她的所料,杜蘅的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跟衣服揉到一起,轻轻一碰,立刻便鲜血直流。
若是强行分开,立刻便要连皮带肉剜出一个血洞。然而,那些衣服碎片和荆棘的残渣又不能任它留在血肉中,否则发起炎起,也是很要人命的。
只能用干净的绵布沾了温开水,一点一点地软化着伤口,再用镊子一点一点地把夹在缝隙里的脏物细细地拈取出来。
然则,就是这样细密的疼痛,也不能让杜蘅清醒片刻,感觉到一丝疼痛!
紫苏还好,前世跟着杜蘅去了南疆战场,亲眼见过无数惨不忍睹的伤患。
心中再痛,再恨,眼中的泪流得再快,再多,手却能始终稳稳地抱着杜蘅,没有一丝颤抖——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少受些苦!
白蔹却是生平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惨状,尤其杜蘅还是那样娇娇弱弱的女子。
想着她平日对自己的好,越发哭得不能自抑,最后竟按捺不住,趴在桶边放声痛哭:“呜呜,她们好狠的心,我,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哭什么?人还没死呢!”夜影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恶狠狠地喝道:“再哭就滚出去,换别人进来服侍!”
“不!不要赶我走!”白蔹抽噎着,急忙抬起袖子擦泪,然而又怎么擦得干?
眼泪越擦越多,只好一边流泪,一边抖着手去拧毛巾。
夜影叹了口气,只能当她不存在,低了头专心清理伤口:“我看还是快些的好,反正她现在也没有知觉……”
紫苏倏地抬头,狠狠剜了她一眼。
夜影自知失言,乖乖噤了声,手底下的动作越发地轻柔起来。
热水一桶一桶地送进去,浸染了鲜血的脏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泼在地上和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很快结成了一大片淡红色的冰……
萧绝负着手站在雪地上,盯着脚边不断扩大的那片淡红,听着屋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压抑而悲痛的哭声,心痛如绞,犹如凌迟。
一种撕心裂肺的疼,从胸腔升起,向着四肢百骸不断地扩散,侵袭,循环!
身子更是一阵冷,一阵热,一会如同置身冰窖彻骨奇寒;一会又如身在丹炉,连血液都烧得沸腾了起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山呼海啸般在回响:“杀,杀,杀!”
眼里升起噬血的光芒。
他迫切地想要杀人,杀光那些不敢跟他明刀明枪地对恃,只能用卑鄙的手段,躲在背后暗箭伤人,欺凌弱女子的猪狗不如的畜牲!
这股怒气在胸口奔涌着,如一头受了伤的狂猛的野兽,怒吼着,咆哮着,撕扯着,想要破体而出,摧毁一切!
终于,吱呀一声,门开了,夜影神色疲倦之极,步伐却仍然轻捷如猎豹:“伤口都清理好了,也已经抹了药……”
萧绝懒得听她罗嗦,越过她,三步并做两步朝屋里走去。
“等等,您还不能进去~”夜影一惊,忙斜跨一步,挡在了门边。
“滚!”萧绝双目血一样的红,代表他的忍耐已到极限。
夜影苦笑着摊了摊手:“爷,我知道你担心二小姐,想去看她。可是,二小姐伤得太重,现在,还不能穿衣服……”
手术完毕后,她整个背部已没有一块好肉,等于生生揭掉了一层皮……
萧绝一呆,脸白如雪,脚下如坠了千斤巨石,再迈不开半步。
他一拳击在廊柱上,碗口粗的柱子应声拦腰而断,哗啦一声,瓦砾掉了一地。
胸中激荡的怒气无处可泻,化为一声长啸,如洪水般向着四面八方涌去,其声悲愤,高亢入云,其音如金铁,穿云裂石!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痛断肝肠!
这一刻,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风停雪住。
一轮金阳,从浓雾中一跃而出,红艳如血!
别院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愣愣地转头,望着啸声传来的方向。
陷在黑沉世界的杜蘅,眼角忽地滚下一颗泪珠,无声地落到紫苏的手上,烫得她胸腔发疼。
紫苏的双肩开始抽搐,越来越剧烈,终于伏倒在炕沿:“小姐,就算看在七爷的份上,你也一定要挺过这一关!”
“咳~”夜影意识到话有岐义,干咳两声,不得不加以纠正:“我的意思,二小姐的伤看着挺严重,疼是疼一点,其实是皮外伤,死……”
不等萧绝来瞪,急忙把“死”字咽下:“那啥,很快就没事了。”
萧绝不语,默了许久,才低低问了一句:“多久?”
夜影不太确定:“两……三天?”
“到底几天?”
“她伤得真不重~”夜影想了想,还是给自个留了点余地:“要是换了弟兄们,睡一晚就醒了。不过二小姐没受过训练,所以恢复的时间要长一些。不过爷别担心,肯定能醒过来!”
触到萧绝狠戾的目光,急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