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所在的地方本是一处高地,又胜在视野开阔。借着天上月轮清辉朗朗,不说纤毫毕显却也一目了然。
顺着周继戎所指的方向,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东面小院里慌慌张张地出来,高的那个人影弯腰对矮的那几个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是离得远了,什么也听不到。
周继戎便扭头对着阎焕道:“看看看看,这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背着老子私下里放走那小王八蛋,你说老子该怎么收拾他?是往死里打呢还是往死里打呢?”
阎焕避而不答,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不好,他们要走了。”
果然见高些的人影推了小的一推,那小的微微一愣,掉头就跑,而高的那个站了一站,也转头沿着来路要回去。
周继戎一看,忙道:“阎焕哥哥,咱们分头去追,你跟着那小的,老子去抓姓刘的!”说话间摩拳擦掌地,显然对他来说能寻刘经宇的晦气远远胜过把那一家子人铲草除根要痛快。
阎焕见他这般哪还能和他争什么,从善如流地起身尾随着那小的而去。
刘经宇做下这等事,想到明日他那位大宝儿弟弟得知之后只怕要雷霆暴怒,心里如何能不发虚胆颤。这回去的一路上树影晃动,他也只觉得有如杯弓蛇影,不敢往两边多张望,低着头鬼鬼祟祟地蹭着墙角往回走。
不想周继戎已经绕到前面去堵他,突然地从拐角处跳出来,一把就掐住他的脖子,‘哼哼哼’地阴笑道:“姓刘的,你好大的狗胆!老子都看到了,你个王八蛋还敢跟老子提王法,不知道王法老子前几天才刚背过么!最没有王法的就是你这狗东西!这下子你有什么可说的,嗯?”
刘经宇被他的神出鬼没吓得不轻,险些脚一软就要跌倒,再听周继戎说他都看到了,反正人已经被他放走,反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地放下了。被周继戎掐着脖子也不怎么挣扎,赔着笑脸道:“大宝儿弟弟,就算是他老子作的恶罪无可恕,那也毕竟是他老子的事。我问过了,那些事他都不知道……”
周继戎不由分说便又踹了他两脚:“他这样说你就这样信,你是猪脑子么!”
他那拳脚都是实打实的,刘经宇又是皮娇肉嫩,落在身上的滋味可想而知。不过他自知理亏,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居然也忍着一声不吭,等周继戎踢完了,他这才低声下气地道:“戎戎……”
才开了这个口,又挨了一脚。周继戎横眉竖眼地道:“戎戎是给你叫的么?这是老子哥哥叫的!”
他掐了刘经宇好一阵,放开他之后又踹了他好几脚,打了好几拳。那家伙不敢反抗也就罢了,一开口就挨揍,也学老实了,将嘴巴闭成个蚌壳。再挨了两拳,他就往地上一倒,蜷成装出一付奄奄一息气若游丝马上就要翻白眼归西的模样来。
这般不要脸的手段却居然奏了效,周继戎明知是他有大半是装的,到底也没真打算弄死他。
他与人打架从来不怕对方点子硬,反而是这种软成滩烂泥的,偏偏杀又不能杀,就是计较也十分的没意思,恨恨地道:“起来,又没折胳膊没断腿的,你装什么死!要装死也等老子打断你两根骨头再装才像嘛!”
他越是这样说,刘经宇越发不起来。
周继戎围着他转了几圈,竟生出几分狗吃月亮无处下口的感觉来,甚是可恼。
武的不成,周继戎转念一想就在言语上下功夫,道:“你以为你把他放了就是行善积德呢?老子告诉你,这山里头别的没有,野兽可多着了,什么狼啊豺狗啊黑熊野猪的,他那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崽一嘴就能咬作两截,再嚼吧嚼吧两口就下肚,你说这死得难看痛苦就不说了,还落个尸骨无存。还不如死在老子刀下,好歹干净利落不怎么痛苦,最起码也还是两截身子!你说,这是不是你在害他?”
他这番话把刘经宇说得脸色发白,于是自己反而心怀大畅,笑嘻嘻地道:“不过你放心,自从你出门,老子就盯上你啦!话说回来,你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这次这么多事,他难道是你在外头生的野儿子么?长得可一点都不像啊?”
刘经宇见他不再动手,小心翼翼地道:“……大宝儿弟弟,我平时再怎么不是东西,到底也和杀人不眨眼这种事不一样吧,……这林子里真的有很多凶猛的野兽么?”
周继戎露出一口白牙来对他笑,道:“你也别得意,那小杂毛也跑不掉,老子让阎焕哥哥去跟着他了。老子这就带你去瞧瞧,好叫你明白你做的全是无用功,平白地送上门来给老子名正言顺地一通胖揍!”
说罢扯起刘经宇就走,来到方才与阎焕分头去追两人的地方。
阎焕先他们一步回来,手中揪着一人,果然是那被刘经宇放走的少年。他这时恢复过来了一些,又自知再次落入对方手里,定然讨不了好,索性破口大骂。
阎焕向来务实,倒也不屑于这么个半大孩子在口舌上多作争执,面上一片沉静地站在一旁。
周继戎将对方视作将死之人,让他骂上两句又无关痛痒,满不在乎地侧耳听了几句,那些□□妈干你娘之类通用语只管当作马耳东风,只把颇有地方特色的几句默记在心中,见他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再没什么新意了,这才问阎焕道:“阎焕哥哥你难道还用同他客气?让他老实点!”
那少年却是亲眼见了周继戎如何轻描淡定就将他父母一刀两断,见到他来,微微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