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皖和这些日子他常常在府中出入,段宁泽承他仗义出来斡旋的情,倒也愿意与他来往,两人也算是混出些交情,俨然成了朋友。但刘经宇却是京中有名的纨绔,跟其余两人仅是点头之交,平时也玩不到一块,与他二人结伴而来却有些奇怪。
周继戎上次因为种种变故没能把刘经宇收拾够,至今一直耿耿于怀。当下对其余两人视而不见,摩拳擦掌地对着刘经宇道:“你来干什么?皮痒?想死?还是又皮痒又想死?”
刘经宇住李皖和身后一缩,只探出个脑袋来,悻悻地道:“大宝儿弟弟,听说你就要去江陵了,哥哥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他不说也就罢了,一说周继戎便想起件事情来:“对啦,我记得你还有好几个欠条在我手里。正好路费还没着落,你来得正好,先把债还了!”
刘经宇自从上次被他收拾得怕了,这之后都能躲则躲地与周继戎有将近一个月没见面。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想要来见他,不过近来他老父对他严加管束,他手头也紧迫得很,明知道大宝有了银子就会好说话一些,但此时要他投其说好他也没法做到。
周继戎可不管这一些,上前去往他怀里一搜,他本来也没想着强取豪夺,没想到真摸出来几张银票。他也没看清是多少,稍稍一犹豫,转念想到刘经宇拿着这银子也是去花天酒地地糟蹋,不如自己拿来有用。于是毫不内疚地都给全塞进自己腰包里去,他这才松开了姓刘的。脸上虽然没有喜笑颜开,却也果然就和善了一些。
刘经宇整理着被他扯歪的衣襟,虽然不忿却不敢如何,只小声地道:“你拿了银子,好歹也要还我张借据吧。好几十两银子呢……”
周继戎撇嘴道:“这点银子,就当是利息了,老子还嫌少呢。”他一瞪刘经宇,刘经宇又住李皖后面缩,想想又不甘心,壮起胆子与周继戎怒目而视。
李皖和居中圆场,对刘经宇道:“小王爷这是不拿你当外人。刘兄多担代一点。咱们说正事要紧。”
刘经宇心说不当外人就是每次都要挨他欺负,那我还情愿是外人呢。不过听李皖和提到正事,他便悻悻地不再作声。
周继戎早想到他们结伴前来必是有事。见姓刘的身上再没有油水,也懒得再和他纠缠,转头看了看李皖和段宁泽两人,皱眉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磨磨蹭蹭做什么!”
看人神色竟像是一点儿也不知情,近日又要前往江陵。段李两人毕竟颇通人□□故,难免想到这是皇上有意要瞒着周继戎,不由得稍稍迟疑起来。
刘经宇没他两人那么多顾虑,忍不住叫起来:“大宝儿弟弟,那些胡狗实在猖獗可恶,你就这么坐视不理?”
“匈奴?”周继戎想到自己让卓问作伪的信只怕还在半路上,顿时谨慎起来,回想近日的军报中有无异常,一边追问:“他们有什么异动?”
齐经宇气冲冲道:“化外之邦,果然不通教化。来议和还敢这么嚣张,把咱们的人给打了不算,还扬言……”
周继戎听着这话风不对,不耐烦地打断他:“什么和谈!老子怎么不知道!”他心思动得极快,转念也想到别的方面上去。“匈奴派使者来议和了?几时来的?从哪儿来的?寒州关卡森严,他们难以通行,那就是绕道甘陕一路?朝中还有人通敌,与他们行了方便?这群王八蛋,还真是什么钱都敢收!”
他一口气的问下来,刘经宇只管张着嘴巴一个也答不上来。
周继戎显然也没指望他能答得上来,他怒气冲冲地转了一个圈,愤愤道;“议个鸟和!老子和他们不共戴天!送上门来就该全宰了!老子操,我哥还想把老子给弄出京去,他偷偷摸摸想干嘛!议和?这么些年自己人的血白流了!老子的爹白死了!”
刘经宇乘机道:“就是。在咱们的地盘上还敢这么放肆!简直不把你放在眼睛里,大宝儿,去揍他们!”
周继戎脾气暴躁,却不是任人摆布的易与之辈,若是能轻易被刘经宇当枪使,他小名就该反过来叫儿宝大。他恼怒归恼怒,心里却大致有数,这两年匈奴老单于身子大不如前,其下各子为争位正闹得不可开交,议和无非缓兵之计,或是其中一方想在争权夺位中取得中原的支持,而他兄长或许也存了借机挑拨先让他们内部斗个你死我活的心思。确实这般做比照着他的心意全杀了要更有用。
只是政治他并不擅长,大约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至于其中的操作与权衡,他却是一时想不透也懒得想那么多。多这点来说,他哥哥怕他搅和坏事也属正常。
他这时候仍懒得搭理刘经宇那个饭桶。径直问李段两人:“他们几时到的京城?领头的是谁?使者几人护卫几人?在何处落脚?来京城干什么?”
李段两人只知晓匈奴使者是十七日到的京城,暂住在一处使馆中。别的事便说不上来了。
论及匈奴的情形周继戎比其它人都要熟悉,他低头沉思了一阵,心里大致有数。见他两人所知不详,也不往下追问。只是问道:“打人又是怎么回事?”
三人便是为此事前来,这个倒能说得清楚。
皇上以议和需要仔细商议为名不曾正式答复对方,也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也责令朝臣不得妄议此事。但这事知道的人仍旧是不少。
本朝□□以武立国,后世子孙却免不了走上重文轻武的老路。面对外族的骚扰侵犯日渐无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