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对饮中事事遐想(1/2)

小姐够直率，她回答道：“公子仪表堂堂，有梨园之相。其实，最近风传公子颇具梨园天赋，登台表演，小女子很想见识见识。”

“莫非小姐今天是想请一名戏子来消遣？”柳三变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道。

“不敢，只是有心结识而已！”小姐道，“倘若以后有机会到勾栏开开眼见时，不至于太陌生罢了。”

“小姐好雅兴！”柳三变不冷不热道，“倘若贵小姐愿意将我柳三变当作朋友，来勾栏时一定相告，梨园弟子也定会热情款待，周到服务，决不让小姐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希望小姐能对梨园弟子有个好印象。”

“嗯，柳公子如此体贴于人，实在感激！”小姐道，“不过，我对歌舞没什么兴趣，唯独对柳词有一种莫名的渴求！”

“原本小姐是同道中人，共同的爱好让我们不至于话不投机吧！”柳三变问道，“莫非小姐也是词中仙子，情感圣手？”

“公子抬爱！”小姐谦虚道，“只是爱屋及乌而已。”

“喝点小酒吧！”小姐娇笑道，“如果公子不嫌弃小可有碍观瞻的话，我们边喝边聊，兴许不会太沉闷。”

“多谢小姐盛情！”柳三变主动端起了酒杯。

“公子可愿听本小姐之奇淡怪论？”小姐也端着酒杯，但没有饮酒之意，她笑着道：“人说文以载道，公子认为何以载文耶？”

柳三变想了想，摇头道：“小姐果然睿智，才思惊人，不才孤陋寡闻，望不吝赐教！”

“喝酒，干！”小姐乃性情中人，直爽干练，一饮而尽，她道。“愚以为，酒以载文，尤其是出类拨萃的文学作品，诗也好。词也好，词赋也好，皆有酒力之奉献，会品文之知音，必然可从中品出酒味之绵长！”

“谨受教！”柳三变兴奋地望着她道。“小姐高论，令不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公子谬赞，令人汗颜！”小姐似乎也兴奋起来，将两个酒杯斟满，主动与柳三变碰了杯后，一仰脖子，喝得十分爽快。

“想必小姐人好，酒量也好。”柳三变爽直道，“吾虽非酒中仙。但也愿陪美女小饮几杯，以便讨教讨教。”

乖巧的丫环张罗开了，又是上菜，又是上酒，还有各种小吃，可谓想啥有啥，应有尽有。

“公子请！”小姐相邀道，“现在你我慢慢品尝。”

柳三变浅尝一口，称赞道：“此酒如此清纯，果然酒中仙品！”

“公子真是不吝言辞！”小姐热情地道。“酒不在好，有品则成！”

蜜饯和几碟小菜按酒，三杯酒下肚，小姐的脸红扑扑的。粉嫩粉嫩的，更有韵味了。但酒胆也壮了，不断邀请柳三变干杯。

柳三变还是觉得酒量不足，也主动邀请小姐干杯，待小姐脸上红霞纷飞时，三变道：“有了。颇有……颇够韵味了！”

“有何人韵味？”小姐放下手中的酒杯，摇着柳三变的手问道。

柳三变心想，我傻呀，这个怎么可能告诉于你，搪塞道：“小姐海量，喝得爽快，喝得有气势，喝得有激情！”

“谢谢奇奖！”小姐走到乖巧的丫环身边，望着波光奔涌而去的远山，低头对着娇媚的小姐笑笑，敞开喉咙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乖巧的丫环不知是伴舞还是保护，在小姐跟前有模有样的绕来绕去，跳来跳去。

柳三变的笑容虽然挂在脸上，可心里嘀咕着，何必出乖露丑，歌声不入流，曲调没有踩准点，音质铿锵有余而婉转不足，高音处毫无穿透力而近似于鬼哭狼嚎，低音处像断线的风筝飘得无影无踪，算了吧，哪里是熟悉的那样。

不过，在柳三变看来，这位小姐，优点还是有的，出奇的大胆，出奇的大方，哪里像那个人千呼万唤不出来。

小姐走到柳公子身边，趴在他的面前，脸对着脸，还不时地抛着媚眼，娇声娇气地问道：“本小姐还行吧？”

“行！”柳三变声音拖得很长，“太行了！”

“看不起我，讽刺我呀？”小姐收起了温柔，站起身来，右手食指点在柳三变的脸上，“敢挖苦本小姐，你大胆！”

柳三变也趁着酒劲，抓住小姐的手，拉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香，真香！”

“这就对了嘛！”小姐左手抓住柳三变的衣襟，右手挽着他的颈项：“跳舞，跳舞去！”

柳三变挣扎着，在乖巧丫环的帮助下，小姐和柳三变被分开，各自在竹椅上坐着。

柳三变微红着脸，观察着小姐，慢吞吞地说：“不跳舞，我不会跳舞，听我说，听我好好地说道说道，你给我听好，听好！”

“温柔美好似神仙恋，母夜叉恰如老虎钳，温柔能使铜铁弯，凶悍促成泥金坚。”柳三变指着躺着的小姐嘲笑道，“怎么能像你这样？”

“温柔，温柔。”小姐躺在竹椅上，“我温柔，温柔吧！”

“温什么柔？”柳三变指了指小姐，“酒鬼，醉猫！”

“不是，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吗？”小姐仍然躺着，声音越来越微弱，“千杯，千杯，千杯少。”

“不，母……”柳三变看着脸蛋透红的小姐，停了下来。

小姐接茬道：“母性十足，体贴亲热，亲热！”

“应该手执纨扇，微笑着，掩着朱唇，百媚千娇。”柳三变站了起来，走到小姐跟前，弯腰下去，“跟你说，窃窃私语，一生忠贞，绝不负情！可惜，可惜呀！”

“可惜，可惜。”小姐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