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景一只手揪着辛夷,一手提着剑,思路渐渐清晰。
走了有一阵后,他低头望着诚惶诚恐,灰扑扑的小丫头,眼神犀利的说:“这里哪儿能暂时藏身,想活命的话,就带路。”
辛夷努力掰开他的手,吃力的说:“松开点儿,我要喘不上气来了。”
丛林深处,鸟兽俱寂,两人对话声格外清晰。
柳元景警惕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凑近辛夷耳语:“不想死的话,最好小声点儿。”
耳畔一暖,辛夷缩了下脖子,怯怯的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低头是傻蛋。
荒郊野外,杀人抛尸好地方,辛夷可不想给这位命运多舛的贵人赔命。
他有钱有势命格尊贵,她家穷人丑,命也只有一条。
“前边有个山洞,很隐蔽。”
辛夷伸手指向前方,声音颤抖的说。
密林深处草木杂乱,柳元景皱起眉头,陌生的地方,从头到脚都透露着诡异。他又打量了眼跟小鸡崽一样,瘦骨伶仃的乡下丫头,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让他滋生出几分愧疚。
这小村姑吓坏了吧,她应该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随即柳元景暗叹,他纵然见多识广,刺杀这事儿不也是第一次亲历么。
柳元景挥剑劈开荆棘丛,以及挡路的枝杈,平复着慌乱的心绪。
“嗳。”
辛夷努力跟着“暴徒”的脚步,不小心绊到了树藤,身子直直朝白衣少年背上扑去。
哪知,那少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敏捷躲过,于是她五体投地,鼻子磕到地上撞得涕泪横流。
柳元景提剑顿住脚步,他躲开只是身体本能,但是看着原本就丑兮兮的小丫头,摔了一脸灰,终究于心不忍。
辛夷手撑着地,抬起脸,抹了把脸上的灰,正准备爬起来。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伸了过来,她呆呆把脸上扬,白衣少年身子微转,目不斜视的说:“起来,别误了时间。”
呼,辛夷没有搭上那只手,兀自爬了起来,默默跟在少年身后。
刚才他要是伸手扶一把,或者让她靠一下,她也不会摔这么惨。辛夷在心里碎碎念,摔得鼻青脸肿,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儿。
全都怪那小子,辛夷越想越生气,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柳元景落了空,神色不变,随手拨开了挡在身前的树枝。
来自后背的视线,灼热的快能将他衣服戳出洞来,柳元景想不通,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小丫头,胆子怎么一下子就变大了。
想起下手狠厉的黑衣人,辛夷打了个哆嗦。她无比庆幸,上次为了寻找山参,他们姐弟几个将这片区域,摸了个透。
这才使得她发现了一个入口极为隐蔽的山洞,目前只有快点藏起来,才能躲避刺客的追杀。
熟悉的家门出现在眼前,长平四肢瘫软,手抓着门框,直接趴在门坎儿上。
身子撞击门板发出巨响,他紧紧抓着门,嘴中喊着:“救命,救命,娘啊,爹娘。”
长平费尽了力气去叫,嗓子却像被火燎过一样,只能挤出喑哑的哀嚎。
被门外动静吸引的王氏辛有财,急急走出堂屋,见此情景,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
两人连拉带扯,想把长平给拽起来,然而他的身子此刻比石头还重,任他们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将他移动。
看见爹娘弟妹出现,长平眼泪哗哗直往外流,意识终于有回归迹象。
足足有半盏茶功夫,瘫软在门坎儿上的长平,才在爹娘的帮助下,站起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屋内移动。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左脚上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脚背上也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脚底板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
辛有财和王氏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一颗心七上八下,转过无数念头,甚至怀疑儿子是不是遭了劫匪。
长平在屋中坐定,两眼呆直,半响才突然叫道:“三丫,还有三丫!”
一心记挂儿子的辛有财夫妇面面相觑,恍然发现,早晨一起出门儿的辛夷没有一并回来。
小怜打了水端着瓦盆走进屋来,听到长平提到三丫,心中一紧,她们只顾担心大哥,完全忘记了三丫。
“三妹怎么了,大哥,你倒是说啊。”
她端着脸盆催促。
长平忽而双手捂脸,哀声嚎到:“山神庙里,有人杀人,杀人了,好可怕。我吓坏了,忘记三丫还在山上等我。”
咣当。
小怜手中瓦盆掉到地上,碎成了八块,水流了一地。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重复了句:“杀人,杀人?”
王氏捂住胸口,身子往后仰去,被辛有财眼疾手快搂住。
一家人,都被杀人二字惊到。
长平沉浸在噩梦中,不停的喊着杀人杀人,手拽着头发,几乎陷入疯狂。
王氏挣开辛有财的怀抱,不知哪来儿的力量,让她冲上前去将长平脑袋摁到怀里,结结巴巴的安慰道:“乖,别怕,别怕,都过去了过去了。我苦命的儿,都过去了。”
在娘亲的抚慰下,长平慢慢恢复了平静,惊吓过度之后,他前所未有的疲惫,竟是睡了过去。
一家人,再次陷入沉寂之中,长平说的事儿实在太过惊悚,让所有人都消化不了。
玉荷跟小怜两人双手紧扣,小宝大哭不止。
桂香经历着一幕幕的冲击,脑袋尚且迷糊,一个念头飞快掠过:如果,如果辛夷失踪了,小林哥哥就会喜欢她了。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