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县试圆满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次考试,让满怀憧憬的考生提心吊胆了九天,放榜又要等一个月。
三月中旬,翘首以待的众考生,终于盼来了结果。
只是童生试通过率没那么高,总有人会失望,收拾一下来年再战。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此刻正春风得意的林然。
他能通过考试,是辛夷早就预知的事儿,让她惊讶的地方在于,林然竟然只得了第二。
这不科学,若是没记错的话,天才林然不是该旗开得胜,中个头名回来么。
然而,辛夷不得不承认,以林然的年纪,哪怕是得了第二名,依旧是整个上河村。不,应该是整个河源县,首屈一指的天才了。
林然荣光一时无人可匹,虽没有马上挂花风光游街,邻里乡间溢美之词也是层出不穷。
别说出门听村里乡亲说叨林然了,哪怕在家里,辛夷耳旁都没清净过。
辛桂香简直疯了一样,天天嘀咕着小林哥哥有多厉害,多让人崇拜。那亲切的语气,让辛夷怀疑,林然不是黄豆的表哥,明明该是桂香的表哥才对。
说到家中,桃花开得正烂漫,辛夷兄妹六人,齐齐上阵,采了碧桃花来做胭脂原料。
长平和长安,在银钱的吸引下,也不再嫌做这事儿太小家子气。
要不是王氏阻拦,连辛有财都有想跟着上山,一起去**。
上河村盛产碧桃,年年都能丰收,可桃子没熟,一大家子上山干嘛?辛有财家这次闹得动静太大,惊动了旁人。
为了不让邻里乡亲胡乱猜测,他们只好向大家阐明了,摘花是为了制胭脂。
胭脂水粉,和贫寒的辛有财家联系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村民们艳羡非常,想模仿又没有门路。
直接问辛有财家调制胭脂的方法?
大概只有傻子才会把发财致富的法子告诉旁人,一番打听后,辛夷名头又亮了起来。
推出来胭脂是由她做的,并不难,要是辛有财家有那等伶俐人。早八百辈子就开始做了。
辛夷对此持着无所谓的态度,艺不压身,会做胭脂顶多让人眼红一下,还不至于对她使什么坏。
小怜和玉荷一直在旁边学着,勉强也能做出胭脂来,只是成色总是差辛夷许多。
一家人都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为什么同样的工序,辛夷做出来就要比别人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辛夷懒得跟他们解释,就用配药来打比方,同样一味药用的少了能救人,用的多了却可能变成穿肠**。
调配胭脂亦是如此,花瓣筛选放量以及调制,都是技术活,没有那金刚钻还真揽不下来。
不解其中奥妙的辛家人,只能用山神娘娘的眷顾来解释,不知不觉间,微妙的嫉妒慢慢产生。
辛夷不是自个儿的亲闺女,王氏清楚辛有财也知道。她灰扑扑不打眼,举止蠢笨时,他们对这个孩子还有两分疼惜。
只是当亲生的一大堆,硬生生被辛夷一个小丫头给比了下去,连最看重的儿子,往辛夷旁边一站都像是陪衬。
要说是夫妻俩,心里不犯嘀咕那是不可能的。
三丫和四丫岁数差的一年不到,辛夷越长越白净,两只杏眼胡灵有光彩。
原本长相稍胜一筹的桂香,自打脸上落了疤后,跟人说话总是躲躲闪闪,看着可怜兮兮。
王氏心疼破了相的幺女儿,对待辛夷就更五味杂陈了,可偏偏辛夷出色的让他们一家子都只能看着自卑。
别说是女儿们在她面前黯然失色,连王氏都惊心,这个养女怎么就能出色到这种地步。
三个亲生的闺女,没一个摊上被山神娘娘看重的好事儿,王氏眼皮子浅,越想越心塞。
妇道人家,一点小九九转了又转,也只能停在穿衣吃食上。
偶尔拉着孩子们开开小灶,却故意避开辛夷,王氏心虚之余,颇有几分得意。
聪明伶俐又能怎么着,赚的钱不都还是辛家的,她想怎么处置都行。
家里有了余钱,又到了除冬衣的光景,王氏咬咬牙花钱扯了布,打算给孩子们扯新衣裳。
老大老二还有小宝,都是男娃,必须一人一身儿,桂香这孩子可怜也做一身。
对了,辛夷回忆了一下,王氏还解释小怜和玉荷到了说亲的年纪,所以两个人也得有身儿能穿出去的衣服。
一二三四五六——没有七,辛夷没跟王氏哭闹着要新衣服,即使买布的钱都是她赚的。
好歹,王氏还给了她一个理由,她正是长个子的年纪,穿两个姐姐的衣服刚刚好,做新的不合算。
要是没有死过一次,拥有一颗成人心的辛夷,一定会对王氏的做法表示赞同。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什么新衣裳争风吃醋的事儿,她才懒得干。
有钱了,直接去成衣铺子买衣服,不比穿王氏裁剪的乡村风强太多。
剪刀咔擦咔擦,一点点儿剪出了新衣裳,辛夷掐着指头算着,她离开辛家的日子。
非要留在这里,被人吃干抹净炸尽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么,她不要新衣裳也不要所谓疼爱。
离开这里,努力走上人生巅峰,才是辛夷的最爱。
由于辛夷的沉默寡言,不争不闹,一家人都不认为王氏的做法有失偏颇。
新衣服带给一家人的欢乐还是很明显的,大家做胭脂的劲头都提了三分,赚钱多了就有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这种美事儿怎能不让人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