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倘若不留一语,就此销声匿迹,王叔叔一定会担心的。
留下只言片语,等林然回来后,至少知道她还好好的在这个世上。
想到这里,辛夷分外惆怅,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两个相距千里的人,想要联系太难了。
要是放在现代,分分钟就能告诉林然,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到辛夷进门,王永喜不自禁,寒暄几句后,发现她满面愁容,这才觉得诧异。
当得知辛夷要搬离清流镇,短时间不会回来时,他更觉惊疑不定。
只是任凭王永盘问,辛夷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要搬到哪里去。只托付他若是旁人来打听,推说不知便可。
辛夷吞吞吐吐的样子,让王永心中极其担忧。
临走前,辛夷特地交代了,要是林然上门打听她话。就说她很好,以后会回来的,有缘再见。
目送着辛夷离开后,王永颇不是滋味。
相处了这么久,两人绝不止生意上的往来,王永早把辛夷看做了自己的子侄。
对这个小姑娘,他是打心眼儿里疼爱,如今看着她离开,实在不舍。
独自走在街巷中的辛夷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失落感徘徊不去。
就这样离开了,夕阳泛着柔和的红晕,燥热散去,忙着收摊的小贩面容平静。
她遥遥望向学堂的方向,不出一年,曾经的好友各自奔走它乡,相见无期。
前路危机四伏,也许幕后主使,此刻正在紧锣密鼓的调查着,很快就会找到她们。
在上位者眼中,人命如草芥,辛夷只能尽量离开危险。
皇族两个字,带给她的压力,犹如泰山压顶。
回到家中时,行李已然打包整齐,汪清直和青松也回来了。
卖园子和典当家什的钱,全交到了辛夷手中。
细细盘点后,手中银子也有一百多两,在变卖家当后,她提前达到了要存的银子数。
柳元景也帮着处理些东西,看着主仆四人落寞的神情,他不知该说什么。
背井离乡,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很难接受。
这一夜,辛夷睡得并不安稳,庭院中的花香,透过密闭的窗子,在她梦中飘散。
她梦到了许多人,前世的今生的,喜欢的讨厌的,还梦到林然忽然回来了。
只是第二日黎明到来时,睁开眼睛后,一切变成幻影。
这日,几人将被褥全放到了柜中。
租了几年的宅子,辛夷并不打算转手,也是怕着给后来人带来灾难。
一切整理完毕后,已经过了午时。
柳元景早已备好了马车,他直接将马车买下,原本还要雇马夫,但是被汪清直拦住了。
五个人坐一辆马车,太过拥挤,他和青松坐在外面即可。
当坐上马车时,辛夷恍惚还觉尚在梦中。
柳元景的到来那么突然,接着忙着变卖家当,将一切处理好,现在已经到了前去汉阳的路上。
汉阳城,心中反复念着这三个字,辛夷突然不知该怀着什么心情过去。
乔正臣,欢姐儿,两个最让她刻骨铭心的人。
欢姐儿今生无缘再见,乔正臣此时应该靠着卖画为生。刻意去寻他然后进行报复,辛夷不是没想过。
只是经历了世间繁杂后,辛夷渐觉索然无味。善恶到头中终有报,她又何必用别人的错来惩处自己。
若是乔正臣不开眼的撞到了她手上,她自然会收拾。但是处心积虑的,为了报复乔正臣废寝忘食,辜负了上天对她的厚爱。
行礼放在马车中的箱笼里,刘婆婆陪着辛夷坐一边,意外的是柳元景并没上马车。
他骑着昂扬神骏的银雪,在马车旁边跟着。
刚见到银雪时,辛夷疑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马儿,皮毛光滑四肢矫健。
好马配好鞍,柳元景做它的主子,也不算辱没这匹马儿了。
当得知马儿叫银雪时,辛夷只能赞一声恰如其名。她不禁想,这马儿若是一匹千里驹,那更是极好的。
可惜,千里马可遇不可求,也只能期望了。
汉阳城中,薛城叫苦不迭。
身份暴露后,他直接被家中亲长压回去,好一顿家法伺候。
面对长辈们劈头盖脸的责骂,薛城只能苦着脸受着。
好在,他在军营中待了那么久,皮肉早就练硬了,寻常家法不过吃痛,伤筋动骨倒没有。
饶是如此,薛城的娘亲,仍旧抹着眼泪,看着身上淤痕纵横的儿子,骂夫君狠心。
苦了薛城的爹爹,他并非不想做慈父,但是上面还有老清远侯压着,哪儿有他说话的份儿。
薛城看得开,挨了打,趴在床上照旧跟娘亲嬉皮笑脸儿的,好像被打的是别人。
他的身份一经暴露,柳元景的下落也浮出水面。
当初一起打通铺的士卒们,得知往日和自己一起操练的小白脸儿,竟然是堂堂英国公府世子时,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想到他们偶尔在柳元景面前说的不着调的话,大家哭死的心都有了。
从士卒往上混的,出身大多不好,薛城和柳元景的出身,让众人望尘莫及。
连罗卫边都有一种荒谬感,他一心栽培的小兵,摇身一变成了世子和侯门子弟,万万想不到。
英国公一直是罗卫边的敬仰的英雄,再思及柳元景。果真应了一句话,虎父无犬子。
不过,如此一来,罗卫边不再担忧两人的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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