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芝芝病轻了吧!我回去,马上带她到赵曲精神病院看一看,几年狱涯,俺知道独柴难着,独人难活,俺离了她真不行!俺欣欣现在读高中,能考上大学,最好,若考不上,可该给妮子找婆家了,咱不能为咱,耽误娃一辈子。
俺民民天资聪明,一定能考上大学,要考不上,他妈我照顾,让娃再复习一年。
下了车,火车站离乐昌镇还有五里地,中间还隔着一条汾河,但一路上,他疾步如飞,丝毫不累。
几年了,他妈一定惊喜万分,知冷知热的问自己。
今天虽不是星期天,若儿子女儿晓得他爸回来,一定会连夜赶回。
不,明天俺一定到供销社割几斤肉,买俩瓶好酒,再叫她妈炒几个菜,叫上杨叔杨婶,一家人好好乐和乐和。
家辉进村,天已经黑了,街上没碰见人。
他满欣欢喜的走到家门口,一看院里黑咕隆洞,大门紧锁。
自言自语的说:俩娃都不在,芝芝肯定在俺叔家,早知这,还不如直接到俺叔那……他提这大小袋返了回去。
与此同时,杨支书老俩口正在东面的小厨房里吃饭。
院里的狗,汪汪的越叫越凶。
家耀妈,你出去看看,别叫狗咬了人……杨支书对正在低头吃饭的老伴说。
哎呀,咱家虎子常天都叫,路上过个人它也穷嚎。
杨奶奶端碗喝汤,不以为然。
院里的虎子越叫越凶,挣的拴狗的铁链子叭叭乱响。
他妈,你还是出去,这狗越叫越凶,肯定有人……杨支书又催老伴。
杨奶奶放下碗,走到北房中厅前,拉亮了院灯。
拎着包的梁家辉已经走到了当院。
娘,我是家辉,你儿子……你儿子家辉,你儿子……说着扔下大包小袋扑向婶娘。
杨奶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说:真的,我不是做梦吧!一边伸手抚摸着怀中的儿子,一边高喊:他爸,快,快来看,咱儿子……家辉,咱家辉回来了……叔……梁家辉趴在杨奶奶怀里,扭头看着刚出厨房门的杨支书喊道。
娃,你咋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他妈,咱家辉可比去年胖了……,胖了……杨支书一边搓这双手,一边看着亲昵的娘俩,脸上乐开了花。
杨支书与梁家辉提着包跟着杨奶奶进了东房。
父子俩刚坐定,杨奶奶就忙活开了,一会开厨柜,一会拿鸡蛋,脸上鼻子和嘴笑到了一块,他不知道该叫儿子吃什么,也不知道该和儿子说什么。
家辉,快给娘说说霍县的事,我娃没受屈吧?杨奶奶一边烧火一边问。
那料,梁家辉并没回答她的话,冷不丁的冒了句:娘,你知不知道,民民妈到谁家里吗?老俩口不约而同的一愣,还没等杨奶奶答话,杨支书就接上了茬:民民和欣欣都不在,她妈可能到柴村玲玲家去了……为了让儿子进门不难受,老人平生第一次撒了谎。
杨奶还想张口,杨支书摆了摆手,他妈,娃大老远的回来,先叫娃吃饭,有啥事,吃了饭再说!杨奶奶会意的点了点头。
梁家辉抬头望了望,灶间满脸皱纹发如银丝的养母,讪讪的说:娘,你儿不孝让你受苦了……,六年了,我作梦都梦见您和我叔。
杨支书:家辉,谁都有三昏六迷七十二糊涂,遇事多想想,将心比心是一理。
看开点……他说话总是不紧不慢,耐人寻味。
家辉:娘……他又想问娘。
杨书记故意打叉:别吩咐,你娘知道你爱吃啥?——冰糖合苞蛋。
说着,深情望着眼前一尺五寸长大的战友儿子,可不知为啥,眼里的泪水,老往外流。
他怕儿子发现,快步向大门走去,抬头仰望苍穹繁星,长叹短哎-屋内,梁家辉拉开自己的包,五颜六色,应有尽有。
他边掏边说道:娘,这是桂圆八宝粥。
你和我叔喝了补身子。
那是我给我叔买的酱色中山装,二八月都能穿。
还有……别往外掏了,收拾收拾吃饭……杨奶奶一边说一边把热气腾腾的饭碗放到桌上。
家辉,你先喝点垫补垫补……好吃吗?家辉低头在碗里喝了一口,娘,真甜!他笑嘻嘻的说。
杨奶奶看着低头吃饭的儿子,又走回灶间,自言自语的说:咱有下午蒸的新馍,待我用腌香椿给娃炒几个鸡蛋,俺娃好好吃一顿,从小我就知道娃爱吃这个……娘,今天黑了,别忙活了,明天割点肉,我叫她妈过来,炒上你和我叔爱吃的几个菜,把娃们都叫回来咱一家人热闹热闹。
那晓,梁家辉话音未落,老人立刻嚎啕大哭,老泪混浊,夺眶而出。
天哪……一句话没喊出来,仰面朝后倒去,家辉立刻跑到灶间,扶住了踉跄欲倒的婶娘。
娘,你咋了……,娘……娘……!梁家辉摇着怀中的婶娘问。
突然,杨奶奶推开儿子,张开双臂叉开腿,挡在门口,惊慌失措的叫着:他爸,你别进来,俺娃还没吃饭哩!梁家辉闻声瞧见站在厨房门外的杨叔,老人痴呆的捧着田芝芝镶着黑边的遗像,神态严峻。
他什么都明白了。
拨开挡在门口的杨婶,快步走到院中,拽住了默默无语,仰面朝天的杨叔,接过他手中妻子的遗像,问:叔,这是咋回事……,你告诉我!杨家大院的哭闹喧哗,惊动了乐昌镇的左邻右舍。
瞬间,大门开了,院灯亮了,家辉与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