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横刀行走来报知后情,劝慰道:「黄帮主不必多虑,今日几位前辈在此,又有一灯大师坐镇,那魔主纵有通天本事也要命折于此。
」黄蓉尚未说话,却见老顽童挤过来侃侃道:「你这小娃不懂观势,那魔主心念滔滔,气势正盛,还是趁此时机溜之大吉……」他说完便要逃遁,却被黄蓉一把拉住,道:「莫逃莫逃,他们三个若不够,再加上你一个!」老顽童一听,打了个哆嗦,却道:「我之前与这魔主打过二十招才走,我们四人,也只能打八十招,不可不可,还是速速离去……」黄蓉一听,心底又是一沉,这老顽童说二十招,估计十招之内便被打败,怪不得如此惧怕,堂堂一代化境高手,竟也如凡人一般被拿捏,真如天方夜谭。
黄蓉无暇去想,只死死抓住老顽童,这关键时候,哪能让他跑掉?「你这走了,他们三个若败,我定也活不成,到时爹爹怕要找你算账。
」「嘿,那老黄毛,我可不怕他……」黄蓉无法,只好又道:「爹爹你是不怕,倘若一灯大师身陨,谁又陪你去玩?」说到玩,老顽童登时哑口无言,喃喃道:「是呀,一灯要是死了,谁来陪我?可不成……可不成……」黄蓉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却没闲情取笑他,只催促道:「少些嗦碎,快看看怎样打败那魔主。
」「这回要打败魔主,全看一灯!」老顽童注视着远处的石坪,道:「他浸研化境数十年,无人能比,更在数年前一朝顿悟,踏出那一步,可是比我强太多。
」他刚说完,又连忙摇头纠正道:「也就那么一点点……」黄蓉想到那道佛音,又想起一灯大师说的「几个法门」,她心中本有猜测,如今听到老顽童亲口证实,顿时放心许多。
对于普通习武之人来说,化境便是人间巅峰,但是黄蓉自小耳濡目染,知晓在绝顶高手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化境之上仍有境界!那是真正的大自在,大超脱,道家谓之「知微妙境」,佛家谓之「觉者」,可惜从未听闻有人登临。
黄蓉知道这等秘事乃是化境绝密,况且她境界未到,便是如数获知也毫无所得,见老顽童说得隐晦遂不再多问,只道:「我看他们刀兵未动,风声伴身,可已神识对峙?」「何止神识,这乃是心念交锋,道意相噬。
化境之途贵在修心,刀兵之上更有道念相冲,比之骨肉之伤凶险万倍,稍不留神便是道消意灭,沦为痴魔傀物,生不如死!」老顽童鲜有地严肃起来。
黄蓉心知此言不虚,想那些心志不坚破境未遂者,大多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便是如此。
她放眼望去,只见那宽阔的石坪上,三大高手互为依托,将魔主钳制当中,气浪滚滚,落叶沉浮,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氤氲笼罩其上。
一灯大师眉头轻皱,佛心微涩,魔主的攻势如黑云压顶,直击本心,绕是他意念通透,短时间亦无法化解。
廖无计见状,一步踏出,宣道:「为而不争,方得清静,道法自然,生生不止。
」「那佛去也,那天来!」魔主笑道:「试问天地不仁,何以养道?」廖无计一窒,道:「无状之状,无物之泉,岂有无之言,莫不可名。
」魔主摇头,仰天而叹:「梵言道法,众生之门,玄之会之,因果循循,何以不堕轮回?那佛应去,那道当消,那天当祭,无法无天!」廖无计一时无言,没想魔主道念如此霸道,有如惊涛拍岸,不可掠其锋。
「说那多有何用?莫如打过!」翁江雪冷哼一声,气势再起,登时将石坪氛围打破。
一灯大师与廖无计身形一震,遥相呼应,三人再次将魔主牢牢锁定。
「好!」魔主道势被破,反赞道,「倒也是大道无声,势气相合!」「哼!莫要容他再蓄势!」翁江雪大喝一声,当先出手。
只见他手臂一震,一片刺目的光华闪过,那剑已悬在魔主眉心三寸。
「好亮的剑!」魔主屈指一弹,宝剑疾飞而回,却是刺向廖无计。
那剑快若闪电,眨眼便去,然而前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廖无计的影子?一抹雪白的身影当空划过,翁江雪身在半空,手张剑回,人也如厉箭般刺向魔主。
一瞬间,周遭气息骤降,仿若寒冬突至,隐约中似有雪花飘飞,那剑锋更是凝上一层寒霜,要将前方一切事物斩成漫天雪花。
忽然,虚空中伸来两根手指,如捻花般将宝剑并住,风雪骤停,寒意消散,两根手指也被无边的真气化作冰霜。
「一剑飘雪,果真名不虚传!」魔主话音刚落,河畔猛烈一震,伴随着密集的爆裂声,数棵参天大树拦腰而断,破碎撕裂,化作无数木剑漫天飞舞。
又有飓风平地而起,将木剑卷作一条巨龙,向魔主当头罩下。
「星龙万剑阵!」阴风怒号,龙吟阵阵,万把木剑瞬间将魔主吞噬,再也看不见里面一切。
巨龙越旋越急,越缠越紧,阵阵刺耳的摩擦声中,一团团木屑飞扬而出,誓要将里面的一切搅作尘埃。
「轰!轰!……」低沉的轰鸣从龙身中传出,大股龙鳞抛飞,隐约中,雪亮的剑光时隐时现,昭示着里面翁江雪凶险的激斗。
化境相争,世所罕见,更何况这种生死激战,真个天昏地暗,莫可名状。
说起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间,众人本是心气焦躁,转瞬间便见雪花飞舞、巨龙怒号,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