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真相,宁慈已经不知道他们是否知情。可是到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去捅破的必要。此时此刻,宁王只是一个是去妻子的丈夫,而江承烨也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儿子。
宁慈想要去陪他们,却被宁王和江承烨阻止。
这样守一夜有多累,他们自然是晓得的,宁慈与景王妃的不合,他们也懂得。可是那一夜,宁慈还是陪着他们。
“母亲去世之前,都是和我在一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与母亲早已经没什么隙罅。母亲……她也嘱托我要代为照顾你们,我既然是儿媳,又怎么独自去歇息?”
拗不过宁慈,江承烨便用厚厚的蒲团给她垫着。单手搂住她,让她舒服一些。
看着始终沉默的男人,宁慈终于忍不住握住江承烨的手,努力的用一种温柔的声音告诉他:“承烨,你会不会责怪我,没有保护好母亲?”
江承烨定定的看着宁慈,极力的扯出一个笑来:“宁慈,不要多想。我从没有想过你会是那样的人,你也不要把自己想做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趁机夹带报复,铲除异己?
宁慈跟着笑了笑,紧紧地抓着他冰凉的手:“承烨。母亲跟我说,她其实很想要疼爱你。可是有些事情,总是很无奈。她说,只要你愿意,来生,她还想做你的母亲。不是带给你荣华富贵的贵母,而是将你当作生命一样护着,疼爱着的慈母。”
江承烨怔了好久,最终伸手拉过了宁慈,将头靠向她的肩膀,久久没有说话。
两个男人的沉默,只是一夜。
在那之后,江承烨重新变回了那个强大的男人,而宁王,也成了一个手中时时刻刻护着王妃骨灰的男人。他们都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护着自己爱着的人。
毕竟,他们还有剩下很长一段路要走下去。
看望了宁王,嘱咐了他要好生照顾自己,若有什么就直接吩咐,又给王妃上了三炷香,宁慈出了宁王的院子。
宁慈揉了揉眉心,问:“江承烨和小鱼儿呢?”
桃花道:“江公子用了午饭之后便带着小公子午睡了。小公子……最近在跟着江公子练拳法,很是痴迷呢!”
宁慈扯了扯嘴角:“就你和我一起去吧。”
桃花诺了一声,陪着宁慈出了府。
端阳城的连府已经不复存在。宁慈回到江南之后,为了安顿所有人,拿出一笔钱来重新置办了一所大宅子,自然而然的,从前属于连府的一切也归了宁慈,得知宁慈回来,整个东桥都十分的震动。
今日的天气极好,前几日还是火辣辣的日头,今日竟然还带上了微风,马车一路跑出端阳城的时候,徐徐清风拂进来,说不出的舒服安逸。
宁慈出了端阳城,直奔东桥镇外的山头。
桃花准备的东西十分充足,宁慈下了马车,和她一起徒步上山的时候,小丫头累的哼哧哼哧,却一声抱怨都没有。宁慈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我拿一段儿吧。”
桃花连连摇头:“还是让奴婢来吧,东西中。”
宁慈也不勉强,继续上山。
这座山的山头,曾经有郑家的人埋在此处,而前不久,又落下了一座新坟。
宁慈和桃花走到后,桃花手脚麻利的为坟墓前后清理了一番,还拿出事先带好的小铲子去整理郑家那边的旧坟。
宁慈看了看新落的坟头,才发现似乎已经有人来过。元宝蜡烛,祭祀酒品,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墓碑前还残留着黄纸烧过的黑色灰烬,还有一片尚未燃完,忽明忽暗的闪着火光。
“出来吧。”
桃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什么歹人,立马抬头张望,却在那新坟墓的后头,看到一个慢慢走出来的女人。
宁慈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月娘,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又是你。”
月娘似乎是哭过,见到宁慈,她也淡淡笑了笑,却没有解释。
宁慈弯腰把篮子里的元宝蜡烛拿了出来,提着裙子蹲在了墓碑前,将东西挨着月娘拿来的那些摆好,抬起头看着墓碑上红漆的大字刻着“连城煜”这个名字,最终还是垂着眼站了起来。
“他的毒深入五脏六腑,最终还是解不了。”宁慈淡淡说了一句,旋即抬眼望向她:“你呢?”
月娘是连城煜手底下的人,自从三年前宁慈和连城煜合作,月娘便也算是半个宁慈的人。每每半个月一次的画舫出水,月娘便是领舞之人。
月娘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不是云霄川的人,三爷……一直护着我。”
宁慈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站了一会儿,那一头桃花已经将郑家的坟头都打理好了。宁慈没有搭理月娘,转身去了郑家的坟头。
距离郑泽和裴玉容去世,已经过了好几年,宁慈跪在坟前,拿过一旁的黄纸,对着蜡烛点燃了,一张一张的烧着。
“裴小姐,云霄川已经得到了报应,裴家当初涉及的投毒案,也已经沉冤得雪。天机水我已经交给了皇上,我想,也许许多年以前,裴老爷早一些将这宝物交出来,兴许裴家不会败落至此。这东西是你嘱托给我的,可我却拿它换了我夫君一家的安好,这一笔,依旧是算我欠了你的,若有来生,我们两人大可做个姐妹,我还给你。”
宁慈低沉着声音说完这番话,对着裴玉容和郑泽合葬的坟墓拜了拜,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