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紧张地望着高踞龙椅的清瘦帝王,看到他眼中那股森冷的寒意,心也不由一沉,那封临时求来的信,真的有用吗?
可是眼下的情势,她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保住他这条命了歧。
然而,半晌燕北紧紧拈着那封信,却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谢承颢微微侧头,朝着边上的她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姓燕的都想把朕千刀万剐了。”
“当然是去找小谢了,她给了燕北羽一封信,让他放你一条狗命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晏西皱着眉头道骜。
谢承颢闻言望了望她,面色有些讶异,他以为她也是恨他入骨的,即便不是恨,也不该出面保他一命,让自己以后没有安生日子。
所以,这封信,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别自做多情,小谢没想真写,是老娘我拉下了老脸给你求的。”晏西没好气地哼道。
以前都是他算计别人,这回是反过头来被燕北羽耍得团团转了,害她也要跟着受牵累,想想都想将他毒打一顿。
“现在,只怕你给朕求来不是保命符,是催命符了。”谢承颢冷哼道。
哪个男人会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向自己为另一个男人求情,燕北羽看到了,岂不是更加对她恨之入骨,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了。
原本一切确实都是按着他所计划的那样发展着,可到底是哪一步开始出了问题,那一次高昌之行她确实是没有向燕北羽透露孩子的事,可这件事又到底是怎么让燕北羽知晓的。
否则,就算他能侥幸不死,也不可能孩子是双生子,能在燕京保下了璟儿,还有时间去安排好迎求沅沅,所以他定是早就知道了两个孩子在北齐宫里的事儿。
他想了想,望向数步之外的霍隽,思来想去也只有霍隽那个时候出宫失踪的那一段日子可疑,那时候他消失了那么久都不知去向,盯着南楚的人也确实肯定他没有见到燕北羽的人,所以他也没有再多加追查。
但现在已经很了,那时候他去见的根本不是燕北羽,而是假死藏起来的龙靖澜,而孩子的消息也一定是通过龙靖澜,传到了燕北羽的耳中,所以也就是从高昌之事后不久,燕北羽就已经在筹谋这一切了。
只是,他已经知道了他和北齐到底在谋算什么了,所以费尽心血给他演了一出好戏,让他,让庞宁和高昌都相信,他已经时日无多,让那些都对南楚心怀不轨的人浮到明面上来,各自相争,借力打力,到了最后都两败俱伤之时,他再出来收拾残局。
于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任何一方都已经没有再与他硬碰硬的实力了,而且也在这悄无声息间,高昌都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以大燕围攻燕京的战事,分散庞宁和高昌王的注意力,让他们难以顾忌他大丧的可疑之处,同时也是为了削弱庞宁手上的兵力,而且战事的最终结果,也是他所能预料到的。
大燕那一拨人马,若是不能三天之内拿下燕京,耗战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那时候有庞宁和高昌王的人都在燕京,他们岂会将这样的机会拱手送过长孙晟,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住燕京。
所以,长孙晟是必然会败的,再拖延下去,她到了燕京也自然不愿那么长久拖延误事,必然也会插手解决。
然后,盘踞在贺兰山的长孙晟借他们的解决了。
再之后,便是北齐和庞宁,还有高昌之间关于南楚大权的争斗,他手里有着璟儿,又有枢密院精密安排,自然是占着上风的。
所以在那样的境况下,庞宁他们要想与他较量,必然就会找上她和璟儿,不管她会不会真的答应与庞宁合作,最终也都是会有这样的局面,他在天机阁留下那道传位于璟儿的圣旨,便就是更加刺激庞宁和高昌找到她,让她站到那边去,促使他们两方相争。
但同样,他也清楚,在那样的境况下,他们双方都是想要抢着她和孩子,是绝对不会危及到他们性命的,所以他只留了那一道圣旨,让她做出他计划中的选择。
再之后,他的人与庞宁还有高昌的人交手,其实最后到底是什么样,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
因为,让他们自相争斗残杀只是一部,真正的目的就是他们引到这燕京来,一网打尽罢了,而他们互相倾轧,最后都将手上的亲信耗得所剩无几了,即便最后还有一方赢了,但那时候也不可能是他燕北羽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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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就是那一个,他是赢了庞宁和高昌,但其实也成了被燕北羽利用来铲除敌人的一步棋了,他借庞宁等人的手除掉了长孙晟,又借他的手削弱庞宁和高昌王,趁机让人带兵去攻下了高昌。
现在,庞宁和高昌手上已经无人可用,而他手里的枢密卫也所剩无几,燕北羽却死而复生出来了,这里有他的兵马,燕京外有他的亲兵,他们又还能拿什么和她斗。
他一直以为,论起阴谋算计,没有人能跃过了他去,这一次不仅是输了,还为他人做了嫁衣,燕北羽不用费心去对付庞宁和高昌,因为他已经替他收拾干净了,如今他只要将他铲除,这南楚还是他的,乃至于北齐将来也会是他的。
他不甘心,但成王败冦,历来如此,如果燕北羽真死了,他也不会有半分同情,所以现在败在他手里,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晏西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看燕北羽那神色,只怕更加不会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