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在她面前与人成婚,是否她也是如他这般心碎。
他怔怔地看着伤口的血滴在纸上,自嘲地笑了笑,他怨她的绝情,宁可带着孩子去北齐,也不愿回头。
然而,回想起来自己在她面前与人拜堂,又何尝不是对她绝情,他那时想只要事情过了,他向她解释清楚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直到函北关外,他亲眼看到她一步一步走向北齐,他也终于领会那一日她在这漪园看到他成亲之时,是什么样的心境。
这种心痛与心碎,是再多的解释,也抹不平的。
凤凰,到底要怎么样,我们才能在一起。
“陛下,各部大臣已经到议政厅了。”侍从进来禀报道。
半晌,坐在书桌后的人也没出声。
“陛下?”侍从走近了几步。
燕北羽敛了敛目,收敛起思绪起身,去了旁边的议政厅,井然有序的交待了朝中诸事的安排,连早膳食都未用,便匆匆踏上了前去汜水关的路途。
朝阳初升,北齐中都比南方要寒冷许多,一夜的风雪,一早推开窗已是满目白茫茫的一片。
谢诩凰更衣洗漱,只是一只手伤着还不能沾水,多少有些不方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给自己洗了脸,坐到桌边拆了手上包着的白布上药。
虽然晏九给了她最好的断续膏,可是伤了骨头筋脉不易复原,怕是一年半载这手的手指都不甚灵活了。
她看着掌心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禁又想到了离开那一夜之时的一幕幕画面,好在这是伤在她手上,若是伤在他手上,也必是痛在她心上。
“宛莛,你起了吗,早膳好了。”霍隽在门外叫道。
谢诩凰匆忙上了药,包扎好了去开了门,“好了,走吧。”
“你慢点,小心路滑。”霍隽叮嘱道。
虽然一早便让人将她房间到他那里的雪都扫了,可地面还是湿湿的,总归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大哥你怎么越来越唠叨。”谢诩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霍隽笑了笑,没有说话,因着先前无意从晏西口中得知,她去年是有个女儿的,只可惜生下几天便夭折了。
如今这孩子四个多月了,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莫说孩子会出事,便是她自己也得搭上半条命去。
两人一起用了早膳,霍隽接受大夫们的针灸,她便在外室看书打发时间,阳光照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突地感觉到肚皮上一处微微跳动了一下,笑了笑伸手摸了上去,过了一会儿又觉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在翻滚似的。
先前怀着楚楚的时候,都是五六个月了才有胎动,这回这个也实在太好动了,这么早就开始不安份了。
霍隽从里面来,见她低着头摸着肚子,以为是有不适,紧张问道,
“怎么了?”
“没事,就是肚子里这家伙动了一下。”谢诩凰笑语道。
“是吗?”霍隽一脸惊奇地道。
“这么早就开始闹腾,就怕出来是个调皮的。”谢诩凰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再调皮,能比你小时候还闹腾?”霍隽道。
说是个女儿妹妹,比他和二弟还能惹事闯祸,也就那时候父亲还能震得住她。
“我有吗?”
“你自己当然是不记得了,我和你二哥那时候可是被你害惨了。”霍隽道。
谢诩凰抿唇失笑,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自是备受宠爱,父亲虽然严厉也会罚她,便也从来没有罚得过重,倒是每次还得累及大哥和二哥陪她一起受罚。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晏西的声音,“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
她进了门,后面还带着个白须老翁。
“这是……”谢诩凰看了看她带过来的人。
“是给我诊病的大夫。”霍隽道,只是此人一向不住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才会过来一次。
“也是九哥那不靠谱的师叔,这么多年都没见人,我还以为他死了呢。”晏西毫不客气地数落道。
“臭丫头,这么多年你嘴巴还是这么臭。”白须老翁瞪了晏西一眼,哼道。
“老前辈,可否先麻烦你给舍妹看看她与腹中孩子如何。”霍隽斯文有礼地请求道。
“好说好说,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斯文人打交道,见不得那些出口没好话的臭丫头。”白须老翁说着到了近前,伸手搭上了谢诩凰的脉搏。
晏西自来熟地坐下,瞅着诊脉的人讽刺道,“你到底行不行,这半天了,要九哥早诊出来了,你还师叔呢,这些年医术退步到什么地步了。”
想来,这些年就是他暗中帮着谢承颢在医治霍隽,难怪那么些年都死得不见人影。
白须老翁把了半晌的脉息,捋了捋胡须笑道,“王后娘娘好福气,这一胎十有八/九会是双生子呢。”
“双生子?”霍隽惊讶道。
“不然这才四个多月,肚子就足看起来过了五个月了,可不得装了两个。”白须老翁道。
“两个好,两个女儿更好。”晏西连忙道。
“又不是你生的,凑什么热闹,十来年了,你还是没嫁出去,真是可怜。”白须老翁瞅着晏西,鄙视地嘲讽道。
“你自己打了一辈子光棍也没娶到媳妇,还好意思说我可怜,你比我还可怜。”晏西还以颜色道。
霍隽没有理会斗嘴的两个,惊喜不已地望着坐在身边的人,“这若真是一下来两个,还真是让人手忙脚乱了。”
谢诩凰低头摸了摸肚子,眉眼间皆是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