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殃人还是没出家,只是做了个在家的居士。这是了因大师安排的。大师是这样想的,既然负责监工造塔,以后俗事自然很多。穿着僧装和人讨价还价、争长争短,好说不好看,搞不好让人误会寺院。殃人是想来就来,到了寺院就是僧人待遇。偶尔犯了些戒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也没人和他理论。说实话,殃人几乎就是举家布施,这一点谁能做到?就凭这,寺院里那些年轻僧众平时就都是仰视他的。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送走了殃人父子和宋迁,如玉没走,她喜欢上了严谨,小左,还有这个大宅院。严谨只是说了句:“如玉,有空过来玩。”
如玉歪着脑袋,鬼鬼的一笑说:“今天就有空,一整天都没事。”又一扭头和宋迁说:“爸,您和土伯伯先回家吧,我再和严谨姐玩一会儿。”
看来宋迁平时溺爱如玉,再加上宋迁对这个大家庭好感多多。便说:“别淘气,别给人家添麻烦。”
送走殃人一行,张克坚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是一身便衣。进了门就大喊大叫:“炸油饼呢吧?离好远就闻到香味,本来不饿,现在饿了。”
这时杜胖子夫妇把早点端了上来,果然是炸油饼,小米粥。白老哈哈笑着夸奖张克坚:“这个小张,搁在以往就是个药铺大掌柜的材料,这付好鼻孔可是千金难买。”
杜绢笑嘻嘻的接上话:“我说呢,怪不得咱秦阳公安局连个警犬都不预备。”
好半天大家才回过味来。尤其是严谨,几乎是笑倒了。
张克坚倒很大度,也没和杜绢理论。先从桌上拿了张油饼,吹了几下,两口就下肚了。然后郑重其事的对着周水说:“听说方卓女朋友从英国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得招待一下,你说是送点礼物好呢?还是请吃个饭。”
周水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心说:方卓咋是这种人?既然有女朋友,还追杜绢干嘛?周水偷看一眼杜绢,这时杜绢也呆住了。周水又瞥一眼张克坚,张克坚若无其事的又抄起一张油饼来,一边吃,一边冲周水挤挤眼。
丁姨招呼大家吃饭,现在小左已经扔下双拐了,虽然还需要丁姨搭把手,但生活基本上可以自理了,她这时候正和如玉聊得热火朝天。丁姨先把这俩女孩安置好,又招呼余下众人。如玉是自来熟,一上桌比张克坚放得还开。大呼小叫,吃得是满脸的油饼屑。
大家吃完了饭,张克坚看一下表。跟周水说:“高书记想见你,八点半在秦阳宾馆。”
还有四十分钟,时间有点紧,这得出发了。张克坚这次开得是私家车,一上车,张克坚先把手机掏出来,放在仪表台上。嘴里自言自语:“唉,这玩笑可开大了,等着挨骂吧。”
周水马上清楚是咋回事,笑着骂张克坚:“你小子可够坏的。”
张克坚咧咧嘴没吱声。
周水又问:“你那事儿到底是啥情况?你搞清楚了吗?”
张克坚一脸的气愤:“谁知道哪个王八蛋抽风。靠,检举信印了几百份,省委、省政府、省纪委、省公安厅,上至主要领导,下至部门干部,他妈的,真称得上人手一份了。比中央文件下发的还严肃……”
周水又问:“都告你什么呀?”
张克坚满脸委屈:“你知道水浒传里有个高衙内吗?那就是我张克坚的原形。省厅也真搞笑,用脚心想想都能一目了然的事儿,居然真往下安排工作组。”
周水故意开玩笑:“工作组把情况都落实了么?”
张克坚白了周水一眼:“落实个屁。真落实的话,我早被拉出去毙了。还能跟你在这扯淡呐?对了,还真落实了一件——张克坚是改革开放以来,秦阳最年轻的一位公安局副局长。靠,咋不说说,张克坚负责的部门是秦阳公安局结案率最高的部门呢?”
周水吐了下舌头。又问张克坚:“高书记找我啥事啊?”
“那个高丽棒子,不知从哪请来两位所谓的大师……”
周水打断他:“哪个高丽棒子啊?说话没头没脑的。”
张克坚说:“你捐博物的那枚印章,你还记得吗?起因就在他那儿。”
这事儿周水哪能忘了,周水一咧嘴,说:“那人,就是搅屎棍子。靠,这事儿也怨我。当时也不知道脑袋里搭错了哪根弦。”
周水若反省近几年的所作所为,如果自己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印章那档子事绝对可以首推一一自己先是耍个小聪明,搞了宋迁那枚章。然后一档子一档子的事儿就来了。甚至老安和老陈也被拐了进来。随着问题的深入,逼得周水使出连环使计一一为了圆上这一计,只好祭出第二计。这就像一个撒谎的人。先是撒了一句,没想到,得预备百句谎言圆它。而这些,偏偏都是周水深恶痛绝的小伎俩,都是摆不上台面的劣行。自己分明做了,且越陷越深。
这件事情的开篇者,就是这个高丽棒子。尽管周水始终认为这事情缘起于自己的贪念。但潜意识里,对这个出尔反尔的高丽棒子没有好感。
还是秦阳宾馆的201房间。周水和张克坚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有好些人。有高书记、有陆通、方卓、还有另外几个人。这几个人周水也认识,准确的说是知道。这些人是秦阳本地的商人,周水在街谈巷议中听说过他们。但没有过语言接触。认识周水的人都冲周水笑笑,不认识的也点头示意。
高书记一个人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他左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