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的手艺还真不错。她先用盐水把清理过的鱼泡了一下,然后抹上酒和佐料。烤出来的鱼外焦里嫩,三位驴把式也被这香味吸引过来,和大家围坐一团。如玉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驴把式们逗闷子。
如玉说:“这里风景可真好。我要是你们呐,就在这儿盖几间房,开两亩地,再养点猪、羊、鸡、鸭啥的,不比你们那儿好得多呀?”
小梁哥挑了条草鱼,一边吃一边说:“你是不知道哇,这儿开不了地,谁开谁头疼。就说前几年吧,我就在靠崖根子的地方开了几亩地。开荒的时候还好好的,可一下种就完了,刚撒上底肥,头就疼了。脑袋上就像罩了个巴斗,勒着肉的疼。不过还好,疼是疼了,倒没留啥后遗症。”
周水一听,赶忙问小梁大哥:“敢问这位帅哥,你说的这个底肥,是啥材料的?”
小梁哥见周水主动和他说话,喜色溢于言表。咧着个嘴,大声说:“一看你就是公子哥出身,没干过农活吧?底肥就是大粪呗,就是起出茅坑里沤熟的粪水,用细土匀匀地拌了。再晒干。没听说过吗?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你们城里人哪懂这个,你看……”
小梁哥指着帐篷里堆着的干粮,大声说:“好粮食都是好粪造的,好粪造的粮食才实在。吃在嘴里,那才叫香。”
小梁哥一席话直接就把如玉给干倒了。小姑娘一边揉肚子,一边干呕,一边求饶:“我的个大爷,您快住嘴吧,呕……”
周水明白了。心里说:怪不得你头疼呢,敢情你把大粪撒在这儿了。好么,那些护法的神道每天都在这儿转悠,你还叫人家活不活了一一越是正神越怕污垢之物。更重要的是,这儿还有佛舍利呢。你活该头疼。
小梁哥看着周水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指着周水的鼻子,大声说:“准又憋啥坏呢,看看,就你这模样,准又憋啥坏呢。”
周水没敢回应,怕越引逗话越多,回头这个二愣子再把底说露了。
小梁哥居然用这样口气和周水讲话,再看周水,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这时候小卢接过话来,他问小梁哥:“据你观察,近几年这块地方和以往有什么变化么?”
小梁哥想了好半天才说:“我也不大记得以前啥样了,没啥变化吧。”
小卢说:“你再好好想想,不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吧?”
这时另一个驴把式接过话茬:“有,咋没有?以前这里的水老大了,春夏两季几十里外就能听见动静。你再看现在这水,还不如好汉子撒泡尿来得痛快呢。”
这话引起周水注意,周水忙追问道:“水为啥少了呢?”
小梁哥接话:“上游建了个修了个大水库,还建了个发电厂。这不,这道好水就变这样了。”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周水甚至有拥抱小梁大哥的冲动。上游建了水库,这道桀骜不驯的流水就听人摆布了,那舍利还继续留在这儿的意义就没了。
现在周水的疑虑己经被“水库”两个字严丝合缝的解释清楚了。那么新问题是,舍利的下一个道场定在哪儿?白宅当然不行,佛舍利如佛真身,随侍的神道太多,一个小小的白宅安不住这些正神。交给活佛上师也不行,在贡格活佛的教化范围里,有活佛一人已然足够了,没必要再浪费这尊佛舍利的功德。
周水正想着,猛一抬头,一眼看见了白少。只见白少正和殃人低声说话,他斜挎着一个明黄颜色的挎包,只见挎包上用行书写着“法圣寺”三个金漆大字。
白少来之前去了一趟法圣寺,他和主持了因大师谈了一下出家的打算,还随喜了一些香资,寺里就送了他这件挎包。白少也挺喜欢,就背了出来。他一直就这么背在身上,而且用他的灰色衣服一衬,颜色对比也非常鲜明。可周水居然是刚刚才发现白少身上背着这样一个香包。
冥冥中自有天意,周水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后就在法圣寺建塔。
问题解决了,周水心里也就没啥压力了,吃完了烤鱼,周水简单洗漱一下,提前上床了。
第二天黎明,周水起得最早。他又下到山谷里一趟,鱼杆依旧斜倚在石头上,但钓鱼人没来。周水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谷顶上小卢喊周水吃饭。周水爬上来,看见大家围坐在帐篷前,殃人在说话。只听殃人用空洞沙哑的嗓音说:“吃完饭咱就下山。老宋你们爷俩,还有小白、小周,你们开车回秦阳。给我们爷俩留台车,我们再往四周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大家垂着头,没有人说话,小卢还是一下一下的虚射他那把弹弓。
隔了一会儿,殃人又说:“在山下的时候,工钱我己经一次性打到大家各自的户头里了。对了,有一点得要强调一下一一大家回去后一定要把住自己的嘴,啥话可说,啥话不可说,大家心里要有个数。”
听殃人的口气,这里头拿工钱的还不止周水一人。周水大大咧咧坐下,操起一块饼来,往嘴里就塞。
宋迁咳了一下,接茬说道:“这样的话,这次不就白来了么?就没别的办法了?”
殃人抬头看了眼周水,似乎有话要说,可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隔了好大一会儿,才和宋迁说:“至少我这儿是黔驴技穷了。
这句话留了点后劲。言外之意,别人还有没有办法我不知道。
周水吃完了一块饼,扭头和小卢小声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