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怔了一下,他之前并没有考虑到宋迁会拉他入伙。尽管提到过,拉一个垫背的进来,但周水给予宋迁的压力和暗示,都是朝着让他尽快脱手,撇清自己下的料。这里面的生意对像,目前也只有他周水。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还有一些舍命不舍财的彪劲。那么后面的动作,周水只能临场发挥了。
周水作惊醒状:“老宋,这个垫背的你安排的是我呀?我看在同行的份上帮你一把。怎么着?往火坑里带我呀?这东西有多敏感你又不是不清楚。”
宋迁笑道:“那得看放谁身上。我不行,你行。公安局长的准女婿,怎么着?哪个小毛猴敢炸剌?”
周水故意露出得意状:“老宋,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者说了,就因为几块钱,给老人家添乱,也不是我的作风。”说完这几句话,周水心里自己都责骂自己:靠,是个人就有劣根性,这副小人嘴脸拿出来,我咋这么自然?
宋迁打猴顺杆爬:“兄弟,现在是什么时代?有钱你是孙猴子,没钱你是猴孙子。”宋迁指了一下印章,又说:“这里给你放了一套三居室,有句老话再贴切不过,这叫唾手可得。”说着宋迁环顾了一下屋子:“兄弟,哥哥得点你一句,就这房子,和秦阳第一法眼的身份可不搭界呀。”
周水笑着回答:“小弟也说句煞风景的话吧,这房子是差点,可总好过铁窗大狱呀。”
宋迁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周水接着说:“这玩意是个烫手的山芋,它露相了的话,六孔桥保不齐都得炸锅。你宋迁得罪人不少,想办你也就一个电话一封黑信的事。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傻,这种猫腰拣钱的事,我不做有我不做的道理。我的事我能平,你的事我平不了。如果这活儿作炸了,我全身而退一点问题没有。可你不行,上上下下都看着呢。这个扛雷的是少不了的。”
宋迁沉默了,显然这席话打中了他的要害。
周水接着说:“这里面有你,就多了一个死穴。说实话,我怕的是会有人打着办你的旗号下手,再不知不觉的捎上我。到那时,别说是岳父,就是亲爹也只有干搓手的份儿。”
送走宋迁,看着现在己经归了自己的印章,周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以上所有的动作,都是拎不上台面的小聪明,也都是周水深恶痛绝的行为。宋迁拿走六万六千块钱,临出门还千恩万谢,这更让周水汗颜。
周水看看表,己经后半夜了。以前,最晚十点钟,周水一定睡了。他不主张熬夜,也不主张贪床,白天的工作白天做,晚上一定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安闲。
周水简单洗漱了一下,上了床。觉睡得不太踏实。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看看表,十点钟了,忙起身把门打开,门外居然是白老爷子和小保姆。一老一少见着周水特别亲,尤其是小保姆,小燕子一般在屋里窜来窜去。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
周水笑道:“你快坐一会儿吧。你不昏,我都昏了。”
小保姆大声说:“昏了好,就得罚你。手机不开,家里没人,你知道老爷子和我有多担心吗?我们商量好了,你在这儿没有亲戚,要是今天再见不到你,我们就报警。”
周水心里一热,看着这一老一少,突然有了一种亲人的感觉。看白老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眼神非常熟悉。周水想起在老家的父母,这眼神和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像。
白老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你爸爸好福气啊,是啊,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周水被老人家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您不是有位公子在美国吗?家学渊源,一定是人中鳞角。
”周水夸完,没想到,这一席话竞让白老沉下脸来。小保姆站在白老身后使命的摆手。话已出口,尽管是无心之语,但周水还是略显尴尬。
白老长叹一声:“老朽半纪悬壶,虽不敢说活人无数,扪心自问,处处谨小甚微,不敢丝毫误了病家。有子如此,老天爷待我不公啊。”
周水吓了一跳——这话说不得,做人首忌怨天尤人。天道至公,福祸自修。周水忙把话头移开:“老爷子,您身体最近有好转吗?”
白老皱眉说:“倒是见效,不过以常理来看,效果应当更明显些才是。”
周水说:“现在虽是春末,但生发之气已弱,而您左侧身体塞闭了乾坤交通。腾冲之力不足。我看药中加一味人参,是否更好些?”
白老摇摇头说道:“病在秋天倒可以一试,而此时节气以生发为主,人参武力过强,老朽年岁大了,怕是不妥。”
周水略做思考,说道:“药量控制得好,倒也无妨,我看您多少还有些水火不交,不如加一味西洋参,您看怎样?”
白老点点头:“这倒可以试一下。”
又聊了会儿其他,白老向小保姆使个眼色。小保姆道:“周水哥,你在秦阳也没有个家,白老爷子也是孤家寡人,我看,你不如搬到我们家去。现成的房子,也省下你租房的钱。”
周水偷看一眼白老,白老满眼的期许。周水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好是好,我还能向白老请教一些国学的问题,可我这人独惯了。再说,那儿离古玩市场也远,还是等我有了车再说吧。”
白老接过话来,说道:“区区一辆车,老朽还是买得起的。”
周水一愣,心里说:“不会把我当成儿子了吧?这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