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饿了,闷头着吃饭,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只听见咀嚼和筷子碰撞瓷碗的声音。殃人最先吃完,他放下筷子,连声客气话都没有,径直朝门外走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他说了句话:“明早进山,下午休息,都不许离开院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吃完了饭,大家在院里活动了一会儿,殃人的屋子拉着窗帘,谁也不知他在里面干什么,大家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包括宋迁在内,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周水说,每每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整个下午,周水都在自己房间睡觉,大概临近黄昏,屋外有人敲门,周水说了声:“请进。”
宋迁从外面推门进来,进门后,他又把门从里面扣上,周水赶忙坐起来,想要下炕。宋迁示意不用,他坐到周水旁边的炕沿上。
周水自打认识宋迁,还没这么近距离打过照面,只见宋迁一脸的愁容,像似和周水说话,又似自言自语:“现在我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我咋把如玉带出来了呢?千不该万不该呀,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可不该把儿女也领进这个火坑啊。”
周水一时理不清头绪,便没回答。
宋迁接着又说:“说啥都晚了,今天咱爷们儿交交心吧。”
周水点点头,说道:“是啊,虽说咱爷们儿也闹过几回不愉快,可那说破天也是内部矛盾,逞一时之快而己。咱谁也别记仇,现今必须得同舟共济,大家才能全须全影的回去。”
如果周水没猜错的话,这次宋迁应当是被裹胁的。他宋迁己经过上了吃穿不愁的曰子,他是绝对不应该再走回头路的。而今只能有一种解释,他是出于无奈。这样一来,从心理上,他反倒会向周水这边靠拢,周水话里也用了“爷们儿”两个字,明显对宋迁建立起了一种尊重。
宋迁接着说:“把你扯进来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土老大安排的。”
周水点点头,轻声说:“我猜得到。”
宋迁又说:“我仔细想了想,你小子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你只要敢出来,就一定有办法回去。至于那俩孩子……真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你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一点我也清楚。”
说到这儿,宋迁止住话头,他用眼睛看着周水,见周水并末反驳,他又说:“真到了这时候,你得把小卢和如玉这俩孩子带出去,我宋迁这一生挖坟掘墓,坏事没少干,听天由命吧,但这俩孩子不同……”
周水既没拒绝也没点头。不过宋迁一席话,倒让周水有几分感动,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记挂着土老大的儿子。
周水闭上眼,想了好一会儿。自己有贡格上师做后盾,可保万无一失。但这俩年轻人不行,如果他周水一点头,就算给自己背上了个包附,到关键时候,他得利用自己的肉身当这两个年轻人的挡箭牌。可这样一来,就等于连保护自己的上师都给裹胁了。
周水轻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您就是不说,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您放心吧,只要我还在,他俩就在。”
宋迁使劲点点头,说道:“行,我信你。”
周水寻思了一会儿,问宋迁:“依我看,这件事儿不会像土老大在怡云小馆里讲得那么简单,个中内情你总得给我交个底吧?”
宋迁一听这话,有些尴尬,隔了一会儿,才讪讪的说道:“说实话吧,我升过香堂递过帖子,这不假。可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我也就是个小卒子,只有听喝的份儿。若不是利用我联系你周水,搁以前,像土老大这种地位的前辈,我就是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宋迁这样讲,周水有心理准备,他早就料到宋迁在盗墓行里身份不高,对比一下土老大的经济状况就能看出来。
看来宋迁也接触不到内幕,不过昨晚小卢倒是露出点口风,周水经过自己分析后,猜测出这样一个结论一一土老大的目的并非单纯想要接回爷爷和父亲的遗体,里面至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而且这个目的才是整个事件的核心。听小卢的意思,土老大是想找颗舍利,周水不能不信,也不敢全信。
宋迁话一讲完,马上就走了,一分钟也没多呆。
吃晚饭的过程依旧悄无声息,甚至连咀嚼声都轻了很多。周水心里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闷”,还是殃人最先放下筷子,他把口里的饭咽干净,说了句话:“明早五点出发,大家早点休息。”
走到门口,殃人回过头来,先是用鼻子嗅嗅,也不知在嗅啥。又脚踩着石阶往远处张望了一会儿,似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怪阴的。又犹豫了一下。加了一句话:“晚上冷,关好门窗。”
大家有些莫名其妙一一这天气挺好的,不阴呐。
吃完饭,周水在院子里溜了一会儿弯。因为不叫出门,宋小姐整个下午一直嘟着嘴,这时正在院里和小卢低声聊着什么,见周水走近了,两个人都闭住嘴。
仨人相视一笑。
周水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睡着了,几乎同时,周水开始一个又一个做梦。先是梦见半山白宅,一大群人在白宅门外晃荡,这些人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好像是一帮强盗。先是想翻墙进入白宅,不成功。又想破门而入,这帮人使尽手段,正在门外鼓捣着,这时白宅大门忽然洞开,一个高大威猛的古装汉子从门里大步出来。那帮贼人似乎认得这个人,一见是他,立刻吓得屁滚尿流,作鸟兽散。
后来周水又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