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和陆末专程去了一趟法圣寺。
陆末布施了三十万,请法圣寺超拔亡妻,做七天的法事,放蒙山,放焰口,做火供,颂经,放生。七天忙下来,陆末做了一个梦,梦见亡妻往生了,说是蒙佛力超拔,罪业洗尽将要往生,新父母都是教师,吃斋念佛,一家人是往生净土佛地的种子。并告诉陆末,你父子好生保重,缘份末尽,或有母子,夫妻再见之日。陆末在枕边哭醒,亲自点了三枝送亲之香。恍惚间和亡妻依依而别,这是后话。
周水最近运低——买货买到赃物,坐监遇到女鬼。不过周水自己倒是挺达观,但凡一个人把倒霉事当成乐子,当成生活中的小花絮的时候,那他就一生无忧了。周水好像就是这种人,爱揽事,遇事无所谓,自然也就会摊上事。
周水和严谨回了汉华豪庭,那里洗漱方便,周水先在热水泡了半小时,泡得快起水泡了才出来,然后他让严谨帮他搓背。两个人一闹,弄了严谨一身水,索性两个人就洗个鸳鸯浴,周水正淘气,门铃响了,俩人赶紧穿上衣服。
周水打开门,有点小吃惊,这时候天快黑了,来人竟带了一付墨镜。周水几乎乐出声来,心说:“靠,你咋没打个手电,不怕一进门撞门框上啊。
”
让进来人,来客把眼镜一摘,果然是陆通,看他一进门时的步姿,周水己经猜到是他。安排陆通坐下,陆通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下来,他哽咽着说道:“我每天都来敲几下门,等一会儿,看看没人就离开。”
换了口气,陆通又说:“老爷子被带走前,跟我说,这事别求任何人。在这件事上,咱没朋友,只能找周水商量,周水仗义,且有大智慧。到如今我才知道,老爷子那天为啥要认义子,唉,我爸还是比我看的远呐。”
这时严谨泡上茶,端过来,和陆通打个招呼,转身进了卧室。陆通点上一支烟,几天不见,陆通憔悴了很多,胡子也长出来,不过这样让人觉得他成熟了不少。
这事周水问过方卓,捞人的难度相当之大。可以宽慰的是,陆老好像并没有实质问题被检方抓住小辫,这样的话倒还有下手的空间。在陆通出现之前,周水已经彻底放弃这事了,可陆通一出现,几句话就又把周水扯了进来。与其说是周水有侠义之心,不如说是想回报陆老的厚爱。
周水先安慰一下陆通:“我一直在关注这事,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咱们做子侄的不伸手,老爷子还能指望谁?”
陆通“哇”一声放声大哭,周水没劝他,哭哭好,把紧张,焦虑都释放一下。等陆通哭完了,周水问他:“公司还在正常运转么?”
陆通说:“我哪还有心思管公司啊?不过几个老人应当都在。”
周水说:“那样最好,一会儿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公司一定要正常运转起来,以前啥样还啥样,这是前提,否则和咱有经济牵扯的单位会人心惶惶,另外也会损害咱的形象。”
陆通点点头,他听得十分仔细,看样子是务求一字不漏。
周水又说:“这几天你有什么动作吗?”
陆通摇摇头,说道:“我想过了,这事咱也别强人所难。否则的话,等老爷子回来,他那些老关系,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周水一竖大指:“对,这事你办得最漂亮。”
隔了一会儿,周水又问:“工地上停了么?”
陆通道:“老爷子不在,那帮孙子不买我的帐,几百人的工地,只剩十来个人在磨洋工。”
周水说:“给工头打电话,还想不想拿钱了?差一天扣一天的违约金,绝不能手软。”
陆通一脸苦相:“哥,我想和您商量不是这个,是咋把老爷子捞出来。”
周水说道:“兄弟,捞老爷子的资本是啥?是汉华公司,如果连汉华都垮了,帮忙的人就更没了。再者说,工地一停下,那些期房业主还不造反呐,你上街打听打听,现在己经是谣言满天飞了。首先咱必须得稳住了,否则对汉华公司,对捞人都不利。”
陆通听明白了,马上操起电话,一个一个的拨了出去,他还挺机灵,连许愿再吓唬又加上哄,足足打了半小时,总算安排完了。
借这个功夫,周水把自己的想法又滤了一遍,应当没啥大问题,现在必须考虑的是,首先捞人不能在社会上造成负面影响。其次,必须借助社会力量,上面要得是稳定,所以必须造成集群声音才有政治动静。
陆通打完电话了,周水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陆通:“一,秦河大桥工程不仅要继续下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宣传。二,所有汉华公司该付的款项一分不付。三,给秦河大桥工程进材料,多多的进,分散着进,涉及面越大越好。而且最好是从国营工厂进,比如国营水泥厂,国营钢厂。记住,全部赊欠,一分不付。”
陆通诧异的看着周水,一脸的不解。周水耐心的给他解释:“秦河大桥工程预算要一亿以上,材料供应商和建筑承包商从你这拿不到钱,那就只有一种办法:找老爷子。尤其是建筑承包商,几百号农民工拿不到工资,只要一闹起来,就是涉及稳定的大事。谁最害怕?当然是市委领导高书记。高书记是什么身份?我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中央党校学习过。傻子都知道,他是省领导的种子,在省委省政府是有发言权的干部。”
话说到这儿,就算傻子也听明白了,陆通紧紧握住周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