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男人提着长型的运动袋包,走进了阴森森的厂房里。
自从政府提倡整顿废料污染,这座排放污染源的化工厂便被勒令停止劳工作业。
随着职工与设施的尽数迁移,便剩下一座约有数百平米的厂房,多年来一直空荡荡的。
厂房中很是凌乱,地面上尽是老旧的破木板、生着青色霉藓的水瓶子、皱巴巴的纸巾和一些脏兮兮的避孕套之类,许是游人旅客和小偷们随意弃下。
男人无意抬脚一挥,将一块木板踹了出去,不想积淀在板子上的厚灰随之弹开,一下扑进四周的空气里。
十五米高的天顶,落有几扇半开着的大天窗。
它们本为排气通风的用途,如今在缺失照明设备的厂房中,却成了几盏暗悠悠的指明灯。
此时狂风呼来,几道奇形怪状的闪电劈开了夜空,与生闷刺耳的轰雷声相交不停。
天云中黑沉沉地,连一颗浅淡的星芒却也不见。
被暗云围绕的月光更是无可奈何,只得挥下忽明忽暗的光芒。
天窗被烈风刮得硬生摇摆,落下了凄白的微亮,男人借着淡淡的月光朝前走着。
他的脚步虽是不轻不重,但在空旷的厂房中却显得极是沉甸,并惹来几道警惕的目光。
只见地上有三只黑溜溜的大老鼠,本是相围成团,埋头啃咬着不知何为物的美食。
一听到男人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便好奇地探来机灵的脑袋,嘴里一阵叽喳叫嚷。
它们似将这厂子当成了赖以为生处,对男人这不速之客的突然驾临甚是不满。
一股因ròu_tǐ腐烂导致的恶臭飘了出来,男人只觉腹中微微发胀,恶心地轻咳了几声。
却惹得老鼠们一阵大惊,摇着细细的尾巴「嗖」地钻走不见。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454545.c○男人朝老鼠散开处督了一眼,见一只肥大的鼠尸侧躺在地。
那畜生比一般的家鼠大了很多,眼角下的黑皮被啃去了大块,鲜白的脸骨朝外挺露着。
在肚子上有一个约三厘米长的裂口,里边那些滑溜溜的心、肝、胃、大小肠等器官皆被掏空,似被嘴馋的同伴挖走吃去。
与生前活蹦乱窜的模样相比,它的死相显得凄惨而面目全非。
在夜晚中遇到死尸,通常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男人嘴中轻轻叹了一下,伸手摸了一把脖上挂吊着的青色翡翠,随即跨过了恶臭扑鼻的尸体。
男人慢慢朝前走着。
当脚尖踢中一个坚硬的物体时,他弯身拾了起来。
那是一根锋利的鉄斧,不知为何会被丢弃在这,也许是厂工们落下的备用工具。
当走到了厂房尽头,男人被一堵脱了皮的石灰墙挡住了去路。
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头顶的几扇天窗外,周围已是再无其它出口。
他自感无法爬上十多米高的天窗,便摇着头试图以原路返回。
忽然,一阵狗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传进空荡的厂房里,同时传到了他的耳边。
那声音由小渐大,像是一团密密麻麻的虫子,慢慢爬在他的耳肉上。
当声音渐入咫尺,男人眼中出现了一道笔直的手电光柱。
那刺眼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像是一根细小的利针,将他的眼珠子扎得干涩发痛,令他难受地闭起了眼睛。
他的容貌出现在手电光下。
看上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长着一张粗糙的国字脸,留着齐整的小平发。
他身上那件棕色衬衫虽是制工精良,但穿在不高不矮的个头上,似乎也没怎么将布料的档次显示出来。
「把你手上的东西丢在地上!!
」一道严厉的喝叫声彻响了厂房。
男人听到后楞了一下,只觉对方的嗓音甚是清脆,并带有年轻女性独特的柔美,似有某种坚韧的强势掺夹其中。
当眼中的刺痛逐渐缓和,男人徐徐睁开了双眼,隐约看到有人将电筒照向自己,脚边爬着一条凶狠狰狞的大黑犬。
那黑犬正紧盯着男人,不知是何品种,周身的毛色黝黑透亮,生了一副小公狮般的个头。
它把舌头吐得很长,随着脑袋微微一摇,腥臭的津液便顺着舌苔滴落下来。
在不断喷出臊气的两只鼻孔上,有一对浑圆鲜红的血目,几条细小的血丝弯曲地爬在眼球里。
「我再说一遍,把东西丢在地上!!
」男人微微将脸抬了起来。
看到离自己十米外的地面上,站着一名二十余岁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严谨端庄的黑色警服,长发干练的盘在后脑边上。
左手抓着一根长型手电,右手握着一把黑色手枪。
她把食指顶了在板机上,而枪口瞄准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男人的身体!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454545.c○男人弯下了腰,将手中的运动袋包轻轻放在地面。
当抬起头后,他的嘴角慢慢朝上扬了起来。
「还有另外的!!
」女警的命令声虽然再度传出,可男人听到后,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铁斧,便抬脚朝前走去。
「站住!」女人见他突然走来,心中一惊,手指几乎要将板机扣下。
而黑犬则耸着尖尖的脑袋,敏锐地狂吠着。
当男人的身躯越发接近,黑犬的四肢朝地一蹬,飞身扑了过去。
它咧着森冷的尖牙,口水从嘴角边洒了出来,似想扑去咬穿男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