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心里一松,带着青衣侍女飞身站到护河城门的铁索上,极目远眺。
果然,黑暗中,一队人马,高举着通天的火把,踏着雷霆万钧之势扑来。打头的人一身银质铠甲,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之上。英姿凛凛,锋芒毕露。
就在队伍接近之时,宝马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一身银质铠甲的弘隽飞起而上,踏着乱战之中的人头,一把三尺寒光宝剑出鞘。一个剑花挽出,已经是十几人魂归地府。
唐晓贪婪的看着弘隽游龙一般游走在黑甲士兵中间。就连杀人都是优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十天不见。他从暗处站在天地之间。
曾经一直隐忍不发的等待,终于变成现在酣畅淋漓的收复失地。
俊容冷凝,眸如黑玉,鼻若悬胆,依然风华绝世的耀眼。可冷厉杀伐的寒光剑所到之处,让敌人战栗。瞳孔里的怒火烧灼着所有阻挡前行的障碍。
一大拨黑甲兵退出一个大圈,围着弘隽,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弘隽收剑,稍作喘息之际,挑眉看了一眼几十米之外铁索上一身血红的楼万红。
说楼万红此时如暗夜修罗也不为过。
全身仿佛被鲜血浸泡过,发梢滴滴答答还在低着血珠子。手上一柄铁剑,卷了刃,眉目之间却是一抹柔情潋滟。
弘隽默默收回眸子,他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楼万红眼中什么会有柔情。只是觉得那眼神像极了唐晓安静时的样子。
羽箭破空的声音划过天际,有人对自己放冷箭。
弘隽唇角一抹清冷抿出,回身就要斩断来剑。却见红影一闪,楼万红如九天的凰鸟从几十米高的绳索上一冲而下。徒手截获羽箭,反手一掷,黑暗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多谢楼主。”弘隽锋利的眼角露出一丝绅士风度。这一谢,不仅仅是一个冷剑,而是助侯德勇守城到他赶来。
唐晓邪魅而妖异一笑,眸眼却轻灵如天上湛湛星子]
“庆王,一句‘谢谢’轻飘飘的好没分量。”唐晓勾唇又进一步,“不如……以身相许来的实在。”
乱军之中,一抹银甲,一袭血红,一个蹙眉,一个娇笑。
一切外围的厮杀,好像都成了他们身后的布景。
知道大势已去的曹,绝境之时看准最后时机,一柄长枪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带着满腔的恨意从一侧猛击唐晓的腰测。
唐晓不闪不避,只是依然眸中风情看着弘隽。
就在差之毫厘的千钧一发之际,弘隽拧身上前一把抱起唐晓飞转,回身掷出寒光剑,将那曹深深钉在树木之上一动不能动。
银白,血红终于纠缠在一起,最后落在刚刚的城墙之上。
残月如钩,今夜却分外好看。
弘隽欲撒手,唐晓却先一步贴上去。
“庆王,汴梁守住,曹已死。你我是不是应该携手在这城门之上,看着溃军怎么狼狈而逃?”唐晓眼波粼粼,慧黠轻灵。
弘隽知道自己该离开楼万红远一点的。可是楼万红那眼神太过俏皮,居然和心底女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手不自觉环上女人腰肢,那种柔软的感觉居然也是一模一样。
唐晓心底得逞的同时也终于长舒一口气,她终于帮了他。
和身边男人一同站在城头,看着黑甲残兵往西北方逃窜,收获胜利的喜悦。
来时三万人马,气势如虹,走时不足五千,丢盔弃甲。这是狗皇帝的命数。
唐晓心底一放松,浑身的疲惫便翻江倒海的袭来。漫天的血腥,铺天盖地而来,唐晓捂着胸口,极力压下呕吐感。身体一软,双腿无力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弘隽觉出身边人的异常,下意识的回手一捞。
唐晓伸手环住弘隽的脖子,疲惫的闭上眼睛,“我……累了,需要好好歇一歇。”
弘隽抱着楼万红,眉头紧锁,却不能松开手。
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叱咤江湖的妖女也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弘隽抱着好像睡着的楼万红,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城门。接受着所有士兵的注目礼。
楼万红就好像个谜。结盟时,对弘恨得彻底誓要手刃曾经的情人。可是后来又和北冥烟联手,想要做螳螂身后的黄雀。如今,又为什么,如此不要命的帮助自己。
她不应该帮自己守城的,她应该看着自己和弘斗,斗的伤筋动骨,她最后做黄雀做的才更容易。
可是她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耗尽一切体力,厮杀四个时辰,也不让汴梁失守。她帮助了自己多少,她不会不知道。
汴梁官邸,临时收拾出来的阁楼。
巨大的木桶里,趴着浑身脱力的唐晓。
花瓣漂浮,热气蒸腾。唐晓泡了好久,才把身上的血腥气洗掉。
绾了个松垮的法式,重新穿上崭新的用金线绣着大朵牡丹花的红裙。长长的裙摆逶迤在身后,步步妖娆。
唐晓走出阁楼的时候,弘隽也已经脱下银质铠甲,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掉光了叶子的老榆树下。
一头墨发高高束起,全都拢在一个白玉发冠中。一袭袍子雪白,腰上系着龙纹缎带。他一直画中走出来的舒雅君子,风华绝世,巨美如谪仙。唐晓一直都知道。
弘隽听见声响转头去看唐晓。没有惊艳,没有谦谦客套。眉眼淡淡疏离,唇角坚毅清冷。
他和以前一样,他似乎也从没有对自己热情过。唐晓轻叹一口气。
但唐晓站在台阶上看过去,知道弘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