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亢龙摆摆手道:“不忙,老熊帮我渡到鄂州,成问题吗?”
熊鼎笑道:“影王,老熊当了十年缩头乌龟,换在平常可不敢去鄂州,今日遇见老哥哥你,老熊一定带你到鄂州地头去。”
陆亢龙微微一笑,“全都仰仗老熊了。”
银锁盘腿坐在隔壁,听着听着噘起嘴来。呼乐这趟船明面上只是运木料和粮食,实际上还运有马匹,只怕还有陆亢龙藏在暗处的东西。他们走的是废弃的小路,前后不过四天,消息不但传得整条水道都知道,还有时间让好几伙水贼碰个头,吃顿饭,合计合计,还开到了上游,那还不是有内鬼么?
她拉一拉陆亢龙的衣摆,刚要开口,陆亢龙冲她使了个眼色,轻轻吹了个口哨,是“噤声”的意思。
银锁暗暗叹了口气,只好配合他,闭起嘴巴。
熊鼎注意到了她,脸色微变,对陆亢龙道:“影王,上一个把我逼到一招也攻不出来,还是影王的师弟马喻。这位又是?影王的女儿吗?”
陆亢龙道:“这是我徒弟,叫银锁。”
“哦,小影王!”银锁在北方小有名气,熊鼎显然不识得她,料想是两地分属两国,不通消息的缘故。
银锁听罢笑笑,“不敢当,不敢当。”
她小时候也曾被人叫过几天小影王,这段记忆不大愉快,她也巴不得忘掉。
说话间便有艘小船靠过来,船上两方打出旗语,放行过来,小船里爬上来一人,见了熊鼎,作揖道:“张老大,梁老大的人,已经死光了。罗老大也找不到影子,怕是落水了,你看他的人怎么办?”
熊鼎一听,奇道:“什么人干的?影王,是你?”
陆亢龙不答反问:“梁老大又是什么人?”
“梁老大也是这条道上的水贼,很不要命,有时候连靳老大的货也敢扣下来要赎金。他手下的弓箭手厉害得很,跑得又快,靳老大也奈何不得他。此回和我一样,同是要来分一杯羹。”
“哦……原来是山上放冷箭的那些。”
“若是影王亲自出手,料理他也费不了多少时候。”
陆亢龙摇头道:“不是我。”
熊鼎眼睛瞪得圆圆的,方才使弯刀的人都在船上未曾离开,若不是陆亢龙本人,十有□便是银锁了。他沉声道:“小影王,你方才与我打时,留了好几手!”
银锁笑着吐吐舌头,道:“熊前辈,得罪你了吗?我给你赔不是,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少女撒娇,听在耳中自然十分受用,熊鼎亦不好再发作,讷讷道:“影王一门,武功自然都是十分好的,我还要谢你手下留情……”
银锁嘻嘻笑道:“熊前辈,何时把刀送我?”
熊鼎尴尬不已,这小姑娘方才赢了他,照约定是要把武器输了的。下回打架一出战,老熊没了斩马刀,那就人人都知道他输给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底子可就掉大了。
陆亢龙笑骂道:“胡闹,赶明我给你买一把,别人吃饭的家伙,你就省省吧。”
银锁撅嘴扭头,心道谁稀罕你的破刀,世上武器,还当属汉川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说到汉川,就不由得想起了喻师叔。当日与大师姐九凝峰一战,最后她与大师姐打得两败俱伤,被喻师叔一柄汉川拦了下来。
乃是一柄身有彩凤纹,瑞光待自辉的好剑……
若要用人来比,喻师叔多了天生一股呆气,师父多了一股痞气,大师伯多了一分不服气,却与大师姐十分合衬,一般地锋锐决绝,一般地冷淡疏离。
……想到大师姐,她又不开心起来。
甲板上的火幸而没有烧起来,落水的人也大多得救。明教弟子仗着绝顶轻功一人未殁。熊鼎身先士卒,提前和银锁杠上,免去手下人混战造成的损失,伤的最重的几个都伤在明教弟子手中,其中以挑衅银锁的使钩汉子最甚。
熊鼎之前在山上放箭的梁老大已死,他的手下方才还蠢蠢欲动,熊鼎断指明志,立刻叫这群人闭嘴了,熊鼎把这群人都赶走了,叫他们带话下去,这两艘船乃是张岱护航的,看看谁人敢动。
方才船只受到冲撞,马匹受惊,陆亢龙亲自下去安抚,幸亏马并没有出事。
天亮之后,下起了雨,山上的土被水刮下来,汇成一道一道的浊流注入河里。百丈之外一片苍茫,褐黄色的高山融入灰白色的雾气里,好像完全化了一样。
熊鼎与呼乐聊得正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感。熊鼎化名张岱,在汉水上是挺有名气的水贼,若不是靳老大拦在郧关旬阳一带,名声只怕要传入汉中。
呼乐很是佩服熊鼎的功夫,一来打得好看,二来威力巨大,他看得心驰神往,忍不住恭维起熊鼎。
熊鼎急忙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老熊一直怕名气太大,仇家找上门来,这么多年来连名字都不敢提,只好取了个假的。”
呼乐道:“那真是可惜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家?难道竟连一战也不可吗?”
熊鼎道:“嘿嘿,老熊杀了他兄弟,睡了他好几个姬妾,血海深仇。”
陆亢龙不知从哪跳出来,落在地板上枕着两只手躺下,道:“霸气啊,老熊长进大了。”
熊鼎道:“老熊有点后悔,被人赶得到处跑。”
陆亢龙道:“老熊,你到底得罪了谁?”
熊鼎道:“不知道影王听过‘割头王阿之祁’没?”
陆亢龙摇摇头,“或许听过,没什么印象了。”
银锁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