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回到家中,听见院中坐着一人,呼吸细微绵长,正是陆亢龙。

她右手搭在左肩上,行礼道:“师父。”

陆亢龙见了她,呵呵一笑,道:“你终于肯着家了。我的东西收拾妥当,放在马车里了,你也快收拾吧。”

银锁亦是一笑,道:“我只管动手,一套衣服两把刀便成。”

师徒二人穿过广大的庭院,走到后院里,一辆马车已在那里候着了。

这马车朴素得很,木头也都很老旧了,颜色暗沉得很,不过居然半点没坏。康禄赫站在一旁牵着马,道:“教主,都准备好了。”

陆亢龙吆喝一声“走吧!”然后跳上了车夫位置,银锁钻进车厢。康禄赫把马车牵出院门,陆亢龙一抖缰绳,马车渐渐加速,不一会儿便跑出了旬阳城。

银锁嫌车里闷,钻出来坐到陆亢龙身旁,问:“师父,这次杀什么人,你竟要亲自出手?”

陆亢龙道:“为师去给朋友报仇。”

银锁一笑,道:“有师父做朋友,真是不亏。”

陆亢龙想了想,点头道:“嗯!”

“当年师父刚收我为徒,便带着我去给三大法王报仇,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亢龙奇道:“你连这都想起来了?唔,不错,那个药好像没什么副作用。”

银锁问:“我们这是往哪去?”

“蓝田。”

“蓝田?”银锁只是微微诧异,很快好像明白了什么,重新躺了下去。

陆亢龙嗤笑一声,手中缰绳一抖,马儿吃痛不已,在山道上狂奔起来。马车被甩得左右乱跳,竟然还没翻倒,银锁在车里忽然被甩起来,幸亏身法迅捷,才没有摔成水梨。

“抓紧啰~!”陆亢龙自两年前康照意外身亡之后便坑下了康家的马场,如今是个地地道道的马贩子,手中良驹千匹,就连给他拉车的马也是千中选一,又温顺脚程又快。他纵横大漠十余载,御马控马之技都属高手中的高手,此时山间飙车,自有大漠上没有的惊险与爽快。

银锁自小跟着他四处奔波,见惯了陆亢龙癫狂的时候,早已放弃叫他更加稳重一些,只得靠着绝顶轻功粘附在车上。

马车山脊山谷地走了一日,周围层层叠叠的龙脊陡然潜入地下,地势渐渐平坦,而风景越发秀丽。在平原上顺着山脉延绵的方向行了不到半日,又有一片大山挡路。两人驾车顺着官道往山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进了群山之中,奶白色的烟雾自重峦叠嶂中升起,尾端被风撕扯开来,袅袅上升,自有一股仙气。

而群山之中,亦有城镇在半山腰上依山而建,于群山掩映之中也时有白墙青瓦,茂林修竹。同路的马车行人在拐入岔路之后明显减少,路上巡丁却不见少,陆亢龙在驿站旁便将车速减下来,找了一家客栈,说要投宿一宿。此处再往山里,多数是私人产业,一辆陌生马车过于打眼,是以陆亢龙将马车提前藏起来。

银锁无甚行李可放,早早便上了房顶,果不其然,陆亢龙过了一会儿也从窗子爬了上来。

师徒二人并未做过多交谈,陆亢龙一使眼色,两人又往深山中进发。此处乃是蓝田辋川,地处终南山山尾,风景秀美端方,钟灵毓秀,自古便吸引京中宗亲大员在此处置地建屋,周围多有警卫巡逻,因此二人需得徒步再走上一段,所幸两人脚程不慢。

他们本行在山脊之上,银锁往下眺望,不由道:“巡丁也太多了。”

陆亢龙嗤笑道:“能在此处居住之人,大多有钱有势,让几个小兵来看家护院,简直再平常也没有了。”

银锁扭身道:“师父,不布置一下吗?”

陆亢龙点头道:“嗯,趁着天亮,我跟你说说,反正也不远了。”

“嗯,”银锁把头凑过去,见陆亢龙拿出一卷地图,定睛一看,指着左手处一片别墅道:“在那边?”

那处风水甚好,群山在北,苍山伸出手臂,将一片坡地环抱起来,前有一溪潺潺,中串一塘,塘水清澈,远山高云皆在其中。陆亢龙道:“元狩这家伙……他亲哥以前权势熏天,不过没蹦跶两天就给人宰了,这小子倒好,住在此处享清福。不过他们元家日薄西山,他住在这一片的最角落里。”

“师父把阿曼要走,就是来调查这里吗?”

陆亢龙奇道:“你怎么猜中的?”

银锁笑道:“便是知道。”

陆亢龙叹气道:“教个徒弟太像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听说元狩自从在梁州犯蠢,得罪了一大票人之后,就找了个很厉害的保镖,且这保镖来头不小……”

“什么来头?”

陆亢龙道:“这保镖名叫谢言,是‘狂魔’谢都的三弟,比谢都和‘邪魔’谢伯印都小很多,听说他年轻时候不愿意与二魔同流合污,就去出家了。”

谢都和谢伯印当年都曾与陆亢龙一道,从北边一路冲杀到金刚台下。他们兄弟两人家传魔血,发起狂来力大无穷,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连陆亢龙当日如日中天之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但身有魔血,每隔一月都要生饮人血,否则发狂之时,必定癫狂而死。

“可惜谢家世代相传‘魔血’,便是佛法,也无法化解,这人三十岁上下时,头回发狂,醒来之后,他两位兄长已喂他喝了人血。他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谢都和谢伯印叫他练什么武功,就练什么武功,叫吃什么东西,就吃什么东西,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他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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