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絮凝搂着任逍遥的手臂,头靠在她肩上,絮絮低语,不时笑作一团,过了一会儿,又非要任逍遥躺在自己大腿上。只可惜她实在坐不住,总是指着这里那里,回回都像是要弹起来。
风向变了一下,银锁听清了几个字,像是在说“……走的是那个地方,我们就回到这里呆一阵子,等师兄……”
她料想殷絮凝又在擅自制定计划,也未多想,翻腕看着金铃的手,看了一会儿又把两人手套摘掉,十指交握一处,道:“我也想那样。”
金铃想扯个笑,却笑不出来,银锁看着她的侧脸,在她肩头上按了一把,道:“莫瞎想,就是叫你躺下来。”
“没想旁的,地上凉,不想躺,你来躺吧。”
银锁便枕在她大腿上,手搭在她一边膝盖上,还不肯老实,上下摸来摸去。
“银锁,等会儿叫太师叔们看见怎么办?”
“她们俩才没空呢。”她却真的停下来,渐渐没了动静。
金铃心中微觉有异,低头只见银锁在发呆,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问道:“小胡儿,在想什么?”
银锁喃喃道:“……此时才显出绝心绝情的好出来,从前我什么事都不担心,就算是柔然人打上光明顶,我也觉得明尊断不会绝了生路……岂知年岁痴长,却觉前路渺茫,不仅如此,还天天受此煎熬,无一刻安宁。睡在你身边还罢,若我一个人在义阳……”
金铃觉得心底沉甸甸地,不由得问道:“在义阳怎么了?”
银锁转过身来,一双浅琉璃色的眼中星辉迸溅,痴痴盯着她,轻声道:“你道我为何来了就不走了?我一个人睡不着罢了。”
金铃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在怀中,从额头吻到耳边,细声道:“你睡在我这便是,太师父说的不错,你平日里殚精竭虑,若是整夜整夜地不睡,当心真的早早白了满头头发。”
“焚心诀焚心忘情,为何对这憋闷的感觉半点用都没有……”
银锁软软地靠在她怀中,脸也埋在她胸前,不时轻轻磨蹭。金铃知道不能放任她继续往下想,便寻了个话头,问道:“太师父昨日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哪句?白头发那句吗?师姐莫担心,我有一两根白头发,也不容易看出来。”
金铃揉了揉她颜色杂驳的长发,笑道:“你才莫担心,我今天就叫厨房从今往后多做些养头发的东西吃。我是说他说我二人不能相互信任这句。”
“大师姐昨日还说要想两天。怎地想不出来了吗?”
金铃道:“我总觉得隐隐抓到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抓来抓去都抓不到头绪,是以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我想了什么?”
寻常人想不到事情,也断断不会跑去问旁人,可两人日夜相处,默契非比寻常,又都是极聪明之人,是以金铃自己不知道怎么说,却想着要去问银锁。
银锁笑道:“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不担心了。”
金铃以为她有主意了,不由得搂紧了她,问道:“是什么?”
银锁笑着摇头道:“我也跟你一样的感觉,隐隐想到了,却抓不出来,但定然是能想到的,是以忽地又不担心了。哎,哎,大师姐,你肯定饿了,我们中午吃什么?”
金铃笑道:“莲儿在车里放了吃的,我去瞧瞧。”
她拉着银锁走下去,同两个腻腻歪歪的太师叔说了吃饭的事,四人便一同往马车停的另一座矮峰走去。
饭食分量甚大,想来莲儿按照金铃的食量又加了余下四人。两人平日里合伙在屋中吃饭,莲儿只当是金铃一人吃的,现在终于显出些弊端来,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殷絮凝见她俩偷笑,正要问为何好笑的事情不讲给太师叔听,忽地云海起了些涟漪,动静不小,四人都不由得往那处看去。
殷絮凝忍不住道:“金铃早些还说这里云海雾气终年不散,该不是里面真的有妖物吧……”
金铃摇摇头,只盯着那处看。
忽地什么东西从云海中一跃而起,摔在地上还不住蠕动,几人还没细看,又有一团白从云海之中一跃而出。只见曲破星一身白袍,又是白头发白胡子,倒真像是常年浸泡在云海中的怪物。
“大师兄!你那是什么玩意儿?”
曲破星乐道:“我的鱼呀!”
他大步一迈,只三四步就走到众人面前,眉飞色舞地说道:“下面那潭水干净得很,水里面的白鱼肥美,捉了几条给你们尝鲜。”
他说着就从背后的背囊里摸出个小砧板来,从那网中摸出一条还在鼓腮的白鱼,一掌敲在鱼头上,手中不过寸长的小刀在鱼身上不住游走,只一会儿就剃了整副鱼骨下来。
“这鱼真好!白嫩肥美,细滑无鳞,水也好,一点土腥味都没有,上佳上佳……絮凝要不要?逍遥要不要?”
也不等两人点头,就将剖成两半的鱼再割成四条,一人分了一些,又从车上摸出一个小匣子,挑了点盐出来。
两人颇觉惊奇,因那匣子同银锁装调料的盒子如出一辙,又随即了然,多半是陆亢龙找康禄赫仿制神仙谷中旧物,后又当做制式装备发与明教教众。
银锁本怕鱼腥味,只是曲破星美意不忍拂逆,眯眼吃了一小口,居然颇觉美味,盐味别有千秋,将鱼腥味牢牢压制住,她不由得吃了个干净。她见那白鱼头大似壳,与寻常见的鱼又有所不同,兼且蹦跳不止,便问道:“仇先生,你是爬上来的?”
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