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刺史萧勃无意发兵,陈霸先乃暗命使者投湘东王。”
向碎玉听完,问道:“萧察和襄阳是怎么回事??”
喻黛子续道:“二师兄使了点小手段,让萧察从襄阳发兵去打江陵,结果兵败,逃回了襄阳,又从旁煽风点火,骗得萧察对西魏称藩……”
王操琴凉凉道:“行主,萧家江山,不值得卖命啊。”
向碎玉哼道:“哪个要为了萧家江山卖命?不过是因着覆巢之下无完卵罢了。……就算我想管,我一介布衣,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唉,行主也不是当年那个行主了。”
向碎玉反倒笑了:“当年我是什么样子的?”
“匡扶社稷,心比天高。”
“我在操琴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
王操琴也笑道:“难道行主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吗,当初?”
向碎玉叹道:“我自打随师父到神仙谷中学艺,便觉得匡扶社稷固然重要,然则不论是谁要坐江山,他都没法让田里的稻谷再多长出一点来。所以能者,唯‘汜胜之书’、‘齐民要术’尔。王道霸道,与我何干?还是多种点庄稼实在。”
王操琴不由得点点头,“可行主还会行军布阵。”
“天下坞壁行主,哪个不会行军布阵?我生在乌山,只盼此地永远风调雨顺。”
王操琴笑道:“有行主率领乌山,乃是乌山之幸。”
向碎玉叹道:“操琴的话虽好听,然则福乃祸之所倚,我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行主不必担心,还有操琴与众煞星为行主分忧……啊呀,少主该来与行主请安了。”
听人说到金铃,向碎玉露出了笑容,还让阳光染出了一丝丝暖意。
边境战事稍歇,高澄迫不及待要篡位,无暇再对南方边境出手,南下的小股鲜卑兵一触即溃,除了海边附近几个郡县有零星动荡,各坞壁都暂时没再传来警讯,是以向碎玉便令金铃上云顶闭关,免得多生出许多枝节来。
今日乃是金铃出关之日,寒儿莲儿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向碎玉则在乌堡最上面一间房中等待她的归来。
向碎玉不再说话,似是在静静等待,又像只是享受那温暖的日头。他膝上趴着的那只老黑猫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微微起伏的身体让人知道它还活着。
王操琴也随意得很,两只手抱在脑后,四仰八叉地倒在特地搬出来躺的榻上。
这样的天气里,合该开一坛陈年竹叶青,邀三五好友一道,在河边饮酒赋诗,就算不赋诗,行酒猜拳分曹射覆也是挺好玩的。只可惜向碎玉除了下棋,没什么别的嗜好,这等事情他从来不搞。
他膝头的老猫忽然竖起了耳朵,晃了晃尾巴。虽不见它动弹,但已明显见到它有了戒备状态。向碎玉也是一样,似是睡了,身体却微微绷了起来。
“金铃来了。”
他出声提醒,操琴赶紧收起这不雅的姿势,盘腿坐正。
果然不过片刻,金铃已出现在走道尽头。
“师父,操琴叔叔。”
操琴笑着摇手,同她打招呼。向碎玉睁开眼睛,微微点头,道:“过来我看看。”
金铃伸出手去。
时至今日她仍旧有些惧怕向碎玉能忽然探出她身怀的两成“焚心诀”,虽然向碎玉给她把脉也并不是这么一两次。
她每次都十分小心地隐藏,向碎玉亦从来不提此事。可师父神通广大,她并不能确定有事一定能瞒住向碎玉。
他连高澄之弟高洋早有不臣之心都知道,高澄却仍旧蒙在鼓中。难道他真的对我和银锁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金铃心中越发忐忑,低垂着头等向碎玉开口。
“……不错,有一些进步。今日太阳好,我人都晒懒了,明日再试你的武艺,今天你就好好歇一歇吧。寒儿莲儿都去做饭了,等日落便有你爱吃的东西。”
“是。”
向碎玉笑道:“搬个垫子来坐着说。”
金铃应了,回屋找了个软垫,规规矩矩跪上去,问道:“不知师父还有何吩咐。”
向碎玉道:“讲讲你们在建业的事情吧。一直忙到现在,都没仔细问过你。”
金铃略略沉默,道:“不知师父想听和明教有关的,还是和娘亲有关的。”
向碎玉道:“同明教有关的。”
金铃便道:“明教留在建业的人,几乎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些人我认识的。他们自己却无法离开建业。因此当银锁告诉我她去建业的任务乃是将明教余留的人带出建业时,我立刻就信了。”
“唔,不错,陆亢龙这人很重义气,他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台城攻破之前,城中粮草无以为继,许多平民被杀,发给士兵的肉说是马肉,其实混了不少人肉。”
“不错。白日里明教弟子扮成普通民夫,以搬运尸体换取一点口粮,顺道四处打探情报,将建业内外摸得清清楚楚。晚上银锁则出去探查出城道路,最后定下从水路出逃。过得半月,便有人驾船来接应。后来我们才得以顺利逃脱。”
“原来如此,所以你与她上了同一艘船。”
“对,”金铃随口扯谎道,“我恐银锁接到的命令并不是将明教弟子全都带回来,而是将娘亲带回江陵。”
向碎玉附议道:“不错,陆亢龙接到了王妃落网的消息,便加急将银锁派了出去,一来她与你多一层关系,同王妃好说话,二来她嘴甜,肯哄老人家开心。派她实数上上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