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道:“若是有,多半也是小太师叔会。”
金铃奇道:“咦,怎地不是三太师叔?”
银锁笑道:“你方才说啦,要懂得施工之法。这东西很浪费钱的,康叔叔在这主持修建建业分坛,你瞧见的那地下穹顶,就不知砸了多少钱进去。师父不惜在旬阳挑起事端,一路从汉水上游杀到鄂州,就是为了运钱运粮到建业,你想想其中耗资几何,值得这般耗费,造这地底工程又要金钱几何?若是家中没有钱,怎可支持这些土木工程?他们这些人中,三太师叔落魄得紧,大太师叔多半和师父身世相同,只有小太师叔来自世家大族,是以只有她懂得这些东西。”
“我倒没有想到此节……小太师叔姓殷,多半不是汝南殷氏宗族,也是旁支。”
两人在湖边两座假山之间坐着,凉风习习,湖面微起波澜,若不是周围凶险非常,已可算是惬意。银锁两脚吊着,一荡一荡地,懒懒道:“想回神仙谷,听大小太师叔讲她们从前的故事,多半十分甜蜜。”
金铃笑道:“是啊,我好羡慕她们。”
“大师姐别羡慕啦。还想去哪?我带你去。天色还早,月亮才升到中天,等若是才中午嘛。”
其时日短夜长,两人日落而作,到如今不过是“中午”,银锁还精神得很,金铃便道:“我们去义兄那看看,如何?”
“他们多半和我们一样,正在城中活动,现在去,多半和昨天一样,什么都没有。”
金铃摇头道:“不是,或许有所发现。”
银锁皱着鼻子笑道:“大师姐想到什么了?为何不告诉我?”
“你这么聪明,多半一下就想到了。我不说,等你慢慢想,否则你总找我说话,我俩在夜里窃窃私语,总要给人听了去,将你我都捉出来。”
“哼,大师姐卖关子,我就猜猜看!”她跟在金铃身后,两人随着微风一道穿过街道,越过坊墙,潜入荒芜的坊城之中。
垃圾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金铃拉着她快步往前走,掠过一片无人的区域。“城里的味道越来越可怕了,老鼠多起来,只怕最先传染起来的便是鼠疫。我们住在地底下,难保……”
银锁叹了口气,道:“以前有种种灭鼠良方,现下没有啦,改日捉几只猫儿丢在上面院子里,有猫儿在,老鼠还不至于泛滥……”
金铃想了一想,道:“我们家隔壁鸿胪寺卿家,好像养了两条蛇。你等等我,我回去一趟。”
银锁急了,拉住她道:“大师姐怎么听风就是雨!你要去捉蛇吗?”
金铃直往前走,道:“这里太臭,不想多讲话。”
银锁拗不过她,只得又跟着她走了回去。
与她们家一副荒凉的样子不同,鸿胪寺卿家家丁不少,都全副武装,彻夜巡逻,银锁与她藏在屋脊侧边,低声道:“这么大的院子,你要怎么找他们家蛇?万一鸿胪寺卿举家逃难,把蛇也带走了怎么办?”
金铃奇道:“带着干嘛?路上杀了吃吗?”
银锁道:“照啊!那么大的蛇肉羹,我若是家丁,早就吃了,哪会轮到你?”
金铃不死心,道:“四处看看,蛇有腥臭,用你的狗鼻子闻一闻就知晓了。”
银锁掩住鼻子,闷声道:“我就算闻到也不告诉你……”
金铃看着她,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两人在巡丁来往的空隙之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银锁皱眉道:“多半就在附近,我闻到了。”
金铃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知这胡儿就只有嘴硬。
果不其然,听走过的巡丁道:“主公走了,也不将蛇带着,我们自己都没饭吃了,还要伺候它们,要不干脆杀了吃,就说是自己逃走了。”
另一人道:“怎么可能自己逃走,咱们把窗子都钉死了,只从屋顶上扔东西下去。幸而它们吃的不多,两只鸡睡了半个月。”
“那谁知道呢?长虫不是最会钻了吗?多大的缝都能钻进去。”
“哎呀,若是有人打过来,我们顶不住了,还可以把他们放出来吃人。”
巡丁渐渐走远,金铃低声道:“嗯,这两条蛇多半是睡了,我去把它们弄来。”
银锁犹豫得很,鼠疫自然是个问题,建业分坛深入地底,又有许多粮食在其中,不招老鼠本不可能,老鼠顺着通风管爬下来,还有可能毁坏机关,可长虫腥臭难闻,养在家里还不知成什么样子。
犹豫间金铃已经朝着一间阴森森的屋子去了。这屋子就如方才那两个巡丁所说,钉上了窗子,封住了大门,有一架梯子通向屋顶,金铃已跳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银锁掩住鼻子,道:“果真很腥,当真要带回去?”
金铃道:“你莫要犹豫了,鼠患越发严重,须得早做准备,你教中弟子有时将老鼠捉来打牙祭,此风若不制止,必当反受其害。”
“好,我帮你拿……”
金铃一手一根粗木棍,两条蛇便缠在上面睡觉,肚子中段隆起一个结节,想来就是之前鸿胪寺卿府中家丁喂的鸡。
银锁迟疑地接过木棍,金铃催促道:“若是怕就早点回去。拖得久了说不定它们就醒了。”
“大师姐怎么知道人家家里有蛇?难道曾经去找过你?”
金铃道:“那日你引来的,若不是我家汤池是硫磺泉,你多半要早早和它俩接触一下。”
“大师姐你莫吓我……”
金铃续道:“嗯,后来被我吓跑了。”
“你怎么吓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