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盯着石头怔忡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人生何其短暂,连到处看一看的时间都不够,为何还要浪费在相互杀戮之上……”
银锁嘻嘻笑道:“短命有短命的活法,大师姐何必纠结?”
金铃却兀自重复:“土变成石头,松香变成琥珀……”
“大师姐?”
“哦,没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里面渐渐闹起来了。”
银锁低头笑道:“好吧,反正你现在不回去,我们还要朝夕相处四五天。等会儿我们就要开始穿越戈壁了,那时候你想走,可来不及了。在沙漠里,没有向导是走不出来的。”
“嗯。”
银锁道:“不过之后还是会有后悔的机会,我们到凉州之后,顺着官道,还是能走回长安,到了长安……”
“就拿着圣火令到城北郊区去找吴慈仁的庄园,他们会满足持有者的所有要求。我看着像是转头就忘的人吗?”
银锁越听越是心惊胆战,生怕金铃问“我若叫他们将影月右使嫁与我做郡马,不知能行不能行”。
好在金铃没问。
她们刚走回门口,便有白衣弟子前来,道:“影月右使,一炷香后出发。”
银锁点点头,路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自己房间收拾好东西,出门跳上马车出发。
虽然昨天在金铃面前逞强说内伤已好全了,但白天能偷懒,她半点都不浪费。名正言顺躺在辎重车上蒙头大睡。
金铃不会骑骆驼,赫连便让她和银锁同坐一辆马车。
周围许多弟子已换乘骆驼,随行人员也从二十个增加到了三十个,除了拉车的马以外,马都成了骆驼。货物分成许多个箱子放在骆驼身上。这些驼背的大家伙似乎十分温顺,然而跑起来并不比马慢。
黄沙似是正在燃烧,显出赤色来。这里的沙丘比黄河以东要高大许多。天上的云像是被扯烂的布条,胡乱堆在天上,天边似是有一道看不见的栅栏,把云都拦住了,破烂的丝絮在天边越堆越多,几乎已看不到云下的山头。
“那边是什么山?”
银锁从白布下面探出个头来,道:“那是黑山,与祁连相对而望,今天竟然能见到山头,真是奇了。”
“很远吗?”
银锁笑道:“那便是咱们的目的地。黑山山脚西边便是凉州了。”
“既然要走四天,你又偷懒不肯教我骑骆驼,那我来教你冰心凝神,也算扯了个直。说不定你练过之后,就……就不会受我影响了。”
银锁低头笑笑,应道:“好啊,先谢过大师姐了。”
她心中却有一点抗拒,暗想若是从此便不记得两人曾经的种种情爱,就像是在心里生生挖去一块一样,说什么都有一种自己的财宝被人偷走了的感觉。
但金铃好意,却又无法拒绝。
她抬起头来,见金铃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既不是担心,也不是聆听,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不在乎”。
是了,大师姐已不在乎了,我还记着干什么?喜怒哀惧爱恶欲,若是我等普通人这么容易忘记,佛家怎会教人挥慧剑斩情丝?若不是有大智慧大毅力,又怎能丢掉这些恼人的情绪?我这等不舍,乃是人之常情,忘掉它们,难道不是求之不得吗?
金铃已念了起来,“一念生百念,百念生心魔,欲灭心魔,诸念先熄。心魔俱灭,气出丹田,光照灵台,念及百汇……”
“等等等等,期门离百汇有点远……”
金铃停下来等她调匀内息,又接着念心法口诀,好在两种心法气出丹田之后,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再没能让她行岔路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期门在脐下三分,百汇在头顶(因此开了个脑洞,现在不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