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银锁倒不觉得,现在用心感受,可觉得金铃全身散发着丝丝热意,甚至有些灼热。两人紧紧相贴,这热度熏得她眼角又红起来,心中纷纷扬扬,思绪万千。
金铃将她放在沙地上,自己也坐下来,道:“鞋子给你。”
银锁道:“现下已是沙地,不要鞋子也行。”
金铃却道:“不行,方才跑的时候,发现沙下面有些尖锐的石头,随便踩是要伤脚的,纵然靴子里面还是湿的,也总比跑不动好。”
银锁穿上靴子,才发现内里湿滑,穿着好不难受。“你刚就穿着这跑了那么久?好难受……”
金铃道:“还可以忍,你若觉得不适,还给我。”
银锁撅嘴道:“不成,你好好休息。沙漠上认路你不在行,我却认得清楚。我怕你走错了。”
金铃知是借口,却并不说破,只是笑笑,伸出手道:“请。”
银锁转身示意她趴上来,金铃轻轻一跃,趴在她背上,环住她的腰,抖出铁链将两人绑在一起,道:“得罪了,走吧。”
银锁恨得牙痒痒,心中直斥她搞些邪魔外道,又空受她柔软曲线的折磨,更加心情不佳。不过方才出了那些事,两人还是貌似心无芥蒂,又让银锁低落的心情有所缓和。
太阳从背后升起,银锁在荒漠之中背着太阳跑起来。
沙漠广袤而无垠,又柔软不着力,金铃那直来直去的轻功在沙地上委实威力不佳,刚才实已累得半死。费力颇多,才会热得不正常,现下她趴在银锁并不厚实的背上,恍然间竟以为两人还在太岳山中骑马驰骋,一不小心放松下来,几乎睡了过去,失神之际,手中陡松,险些掉下来,被银锁一把拉住。银锁道:“大师姐,很累了吗?不远了,等会儿见没见到赫连的车队,我们都停下来休息好吗?大不了给人追上,来几个杀几个,杀不掉,我们就一起死在这……”
金铃恍惚道:“定然不会死的,你得快快乐乐活到老……”
“你也一起吗?”
金铃闭着眼睛,不知是否还清醒,靠在她颈间轻轻蹭了蹭,道:“嗯,我要看着你……”
“大师姐,再坚持一下,别掉下去了。”
金铃蓦然惊醒过来,问道:“啊?你说什么?”
银锁重复道:“先别睡,别掉下去了,再有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么快?”
银锁笑道:“大师姐不曾徒步在沙漠之中行进,中间有许多你不知道的法门,是以需得换我来跑。你看是不是稳多了?”
金铃亦忍不住一笑,道:“嗯,你有特别的技巧,只是你不怕我又学来?”
银锁道:“哦?”
金铃道:“你莫忘了骑马也是这么学的。我就这么贴着你,感觉你是怎么动的,我就会了。”
银锁哼了一声,表示不服。
金铃欺她无法多说几个字,又道:“你的刀法我也已快要看会了。”
“哼!”
“觉得吃亏了?神仙谷不传剑法,没什么可教你的,锁链你想学吗?很简单的,师父只教了我七八天便有此威力。”
“……”
“你若不喜欢铁的,银色这条给你如何?只是不够长,若想打人,犹有诸多限制,还得再帮你加一条银色吊坠方才相配……”
“大师姐!”
金铃竟是十分无辜地低头看着她,“嗯?”
银锁大半张脸都藏在黑色面巾后面,还有而眼睛以上的部分全都被兜帽挡住,唯有眼睛露在外面,比满天的星光还要明亮。
那满天的星光忽然全都集中到了金铃身上,银锁斜瞥着她,看不见她是何表情,可眉头皱着,眼中净是责怪,只是责怪立刻被羞涩洗去,“江湖都传说乌山少主冰山一块,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比她师父还过分,怎么我认识的这个跟说好的一点都不一样!”
金铃一笑,不再捉弄她,静静趴在她背上,吸收她散发出来的热力。
“你喜欢我半句话都不说?”
银锁抿着嘴唇不肯答,既怕金铃逗她个没完,又怕她当真一句话不说,一路上平白少了许多乐趣。
金铃也没执意要她的答案。
天上星子多得几乎挤不下了,四野沉寂,只有风声呼呼,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个人,她与金铃结伴在这寂寥的地方跋涉前进,赤沙被星光涂上了银色,犹如梦境一般。
大地和天空都无限辽阔,可是唯有真正站在星空之下荒野之中,人才会明白天地到底有多大。
大到无可想象。
夜不是彻底的黑,夜被星子照耀成深蓝色。赤沙也不是彻底的黄,沙被天空刷成银白。甚至连风也不是刺骨的寒。
怀中的银锁正源源不绝地散发着热。
不知过了多久,金铃忽道:“看见界碑了。”
银锁听了精神大振,又跑快了些,金铃道:“慢一点,你若累坏了怎么办?”
银锁一口气跑上沙丘顶端,道:“这一点路就想累坏我,大师姐多虑了。”
“我怕你热坏了……我看见他们了,是九辆车?”
“是,是,啊,那混帐竟然知道等我……”
“你是位高权重的影月右使,怎么可能不等你?”
银锁轻轻拍了她一下,道:“大师姐冷不冷?不冷就再坚持一下。”
“不冷,赶路要紧。”
两人朝着有车队的地方奔跑,金铃左右无事,时不时向着那边挥挥手。几乎立刻便有人看见了她们。两个明教弟子牵了两匹马,骑马来迎接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