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到了码头,骆成竹竟与码头的人很熟,很快找了个船载两人过江,江面宽阔,要斜渡到对面,颇费工夫,骆成竹告诉她急不得,先睡一觉,也让马歇一歇,好漏夜赶路。
金铃仍是神情紧张,骆成竹笑劝:“小郡主,想来乌山的马都是好马?”
金铃奇道:“骆公何出此言?我们养的种马多是从贼兵手中抢来的军马,身量很高。”
骆成竹道:“我见你骑马不太讲究,想是好马骑惯了。但出门在外赶路,人受得了,马未必受得了,不要催得太急了……”
金铃叹了口气,道:“我总得追上他们才行。”
骆成竹道:“少主公的马是什么马,我心里有数。虽比你骑的这两匹好上一些,但他比你重得多,又穿有盔甲,身背刀弓,必然沉上不少,两下比较,你占优势。我二人两匹换骑,马不出事,必然能赶上,然而马若出事,麻烦就大了。小郡主可要珍惜马儿。”
金铃叹气道:“若是能到乌山,牵我的马来就好了……”
她有一匹十分神骏的小马,可是久在乌山,估计已被向尧臣收编了。
骆成竹叹气道:“南朝骑兵不如北朝,小郡主……”
金铃打断他,道:“我知,我先睡下,烦请到时骆公叫醒我。”
骆成竹道:“放心吧。”
过江之后,两人再没休息,日夜兼程地赶路。金铃话本不多,一路都是骆成竹给她讲出门在外的经验。她颇长见识,默默聆听,偶尔问两个问题,让骆成竹又是一顿好讲。
临近夜晚,终于看到边城火光,两人没有进城,直奔河边渡口。
陈留豫州之地,古早亦是兵家必争之所,颖水在此汇集多条小河,水势大增,在此渡河之后,沿着颍水北上直走,便是曹孟德初定都处的许昌。
骆成竹说是送她到豫州驿,但过了豫州驿,还是随她渡过水道,在长亭与她送别。
金铃小时候被南平王送去乌山,也是他一路跟随,此番临近分别,他竟然觉得分外不舍,长叹一口气,道:“小郡主,我乃王府家臣,服侍主公几十年了,小郡主小时候我也是见过的,那时大难不死,此番必有奇遇……我的马名叫‘紫飞燕’,随我十几年了,是一匹脚力很长的好马,小郡主和我换一匹吧。”
金铃点点头,跳上另一匹马,将这匹跑得累了的马换给骆成竹。
骆成竹拍着“紫飞燕”的屁股,道:“马后面的袋子里,蓑衣斗笠干粮水壶猎刀飞刀地图应有尽有,也一并给你了,若你赶不及管它,你就放了缰绳……”
他说话竟有些哽咽,顿了一下,续道:“你就放了缰绳,不管多远,它定然会找回家来的……”
金铃略有动容,道:“是,我定然记得放了它。”
他深恐自己说得太多,耽误了金铃的行程,便一抱拳,道:“该教的我都教给小郡主了,用得如何全靠你自己领悟,告辞,我不送了!”
金铃亦对他一抱拳。
骆成竹调转马头,一夹马腹,朝来时的方向飞驰而去。
金铃亦不留恋,也拨转马头,独自上路。
她曾经从乌山日夜兼程地赶路到建业,途中只睡了一觉,如今心系银锁,更是不眠不休,披星戴月。这两匹马速度虽然不快,但跑了这几天,竟然都是长途骏马,被她这么折腾,好像也没什么疲态。
只是越是往北,越是寒冷,她头戴兜帽,也感朝露夕雾都很刺骨,最后还是把面巾也罩上了。
进了中原,眼前皆是坦途。东西魏陈兵边境,在函谷关两侧打得不亦乐乎,侯景叛出两魏倒戈向梁,引得当朝皇帝北伐之心蠢蠢欲动。兵事一动,边疆百草凋零,道旁一片枯黄衰败,越是接近边境,越是荒芜。
好在此处净是平原,想要避过各国边境守军并非难事,她顺利穿过梁国交界之处,到了一个唤作新安集的地方。
此时正逢开市,集市上甚是热闹,自然让她又想起与银锁初初见面之地。她跳下马来,在道旁随便找了个茶棚走进去,令店家替她喂两匹马,又将茶博士叫过来,将桌上的钱推到他面前,问道:“打听个事。”
那茶博士见她长得美,眼神一亮,连钱也忘了收,笑道:“请讲。”
金铃道:“有没有见过一伙人,人人骑两匹马的?”
那茶博士略一思索,道:“没有见过,一两个倒是有。”
“哦?什么样的人?你可有印象?”她又推过去一枚大铁钱。
那茶博士道:“别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同客官一样,是个女骑士。已经是前天晚上的事了!”
金铃一惊,若是女骑士,莫非是银锁?忙问:“什么颜煞上戴什么样的帽子?长相如何?”
茶博士道:“长相没看见,她是个瞎子……穿白衣服。”
金铃大喜过望,抓着他问道:“可有人打听她?”
茶博士道:“不就是客官打听她吗?”
金铃放过他,蓦地想到:这是国境之外,十几个人集体行动,未免太过张扬,说不定……说不定他们也分成几队单独行动。
那茶博士走了,金铃喝过水,又将水袋子灌满,补满干粮,正要出发,那茶博士道:“客官,我方才听人说看见昨天下午,有两个商人赶着十几匹马顺着颍水往北走了,你要找的那些人是不是马贩子啊?”
金铃点头道:“正是。谢谢你,后会有期。”
那茶博士在背后吆喝着:“客官,回来的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