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否则”着,忽然嗤笑出来,有什么好否则的?最多九凝峰之事重演,到时腆颜无耻跪下向大师姐求欢,大师姐板着脸不允,堂堂影月右使面子里子都掉进水里沉下去,陷在污泥里叫人耻笑。
她脑中无端端出现如此画面,随即恶狠狠地忘掉。
金铃忽道:“左手边有艘小舟,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银锁回过神来,朝左手边望去,远远只见一叶扁舟,上面是什么人却看不清。她向金铃征求意见:“大师姐,我划过去瞧瞧,可好?”
金铃又眯起眼睛,道:“悉听尊便。”
银锁便掉头划过去,不多时,金铃又道:“是个钓叟,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知,我划近一些。”
再划近一些,银锁总算看清了那人那身脏兮兮的白袍子,她松开橹绳,双手扩音,喊道:“仇先生——!”
仇老头扭过头来,对她挥一挥手,又示意她过来。她划到近旁,对金铃说了一声“烦请大师姐回避”,就直接跳了过去。这边的船被她一蹬,慢悠悠转了个圈,金铃起身扯住橹绳,划了两下把船稳住,又坐下来靠着木柱眯眼晒起了太阳。
银锁落在仇老头船上,船微微一晃,仇老头笑骂:“吓走了我的鱼,怎么赔!”
银锁道:“给你买一条!别这么小气……”
“所为何事?老夫好不容易偷半日闲,你却追到这里,想必有要紧事?”
银锁道:“说不上要不要紧,就是奇怪得紧。今早有一伙人在城东十里处一个山谷里摆了个擂台。却一言不发地就打上了,不知为了什么,鬼祟得很,我道你消息灵通,因此来问问你。”
仇老头想了想,道:“可知在那的有多少人吗?”
“五十来个。”
“可知都有谁吗?”
银锁笑道:“我初来乍到,就算打个照面,也叫不出名字。不过画了像,就是不知你能不能认出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边边角角翻得很烂,封面暗红,以朱笔在角落里写着佟乐欢的名字,不知何时被银锁要过来了。
她从后翻起,每一页上都以炭条画着个人头,仇老头看了一眼,便道:“这是秃僧高义。”
银锁又翻了一页,仇老头道:“这是‘陈七寸’,莲花渡的二当家。”
银锁接着翻页,仇老头也一个一个认,不住道:“这是‘岁寒三友’的老大易劲松,这是老二平书梅,这是老三岑画竹,这是‘笑面煞星’许笑寒……”
仇老头认完这十个人,皱眉道:“岁寒三友本住在钱塘,何以跑到建业来?陈七寸是个刚直不阿的汉子,怎么又和高义混在了一起?许笑寒这人亦正亦邪,同高义来往倒情有可原,与陈七寸却不大对付,这几个人凑在一起,老夫也参不破。只好回城里先打听一下……”
“连你都不知道,看来我只能自己查一查。”
仇老头抬头望了她一眼,道:“小姑娘,你脸色不大好,是怎么了?”
银锁方才让金铃弄得心头烦闷,内功运转不畅,但这事殊无迹象,仇老头若能看出来,这眼神是何其敏锐。银锁虽知他武功深不可测,却没有料到他能看出端倪来。
仇老头忽道:“你知道那边那座岛叫什么吗?”
银锁扭头眺望,问了一句:“哪座岛?”
仇老头忽然出手,电光石火间已打出两掌一拳,两掌掌缘分击银锁左右中府穴,一拳正中胸前灵台,速度奇快无比,两人距离又近,银锁避无可避,又因与金铃呆在一处,灵觉已半点不灵,无法提前预知,更加躲不开,结结实实被打了三下。
她捂着胸口退了一步,又惊又怒,不曾想到仇老头会突然对她出手,“你……”
随即又陷入苦思,她身上被打三处,并不疼痛,倒有一股柔和的真气暂时压住她纷乱的内息,她伸手在身上上下摸了一遍,确定毫无损伤,正要开口说话,金铃凌空落在两人中间,砸在船上,砸得两人纷纷低伏,抓住船舷,免得被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