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县大老爷撑腰,再回到吏房,马权就看到之前那书办露出了一份高山敬仰的神情:“兄弟,糜家的门路果然硬气啊!以前我只知道糜家乃从龙之臣,不过百年后就渐渐蛰隐势落下来。 x 23 u 想不到糜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连县衙的三老爷都毫无办法……”
马权叹了口气,这些小人物哪里知道县衙里的弯弯道道儿?还以为他门子够硬,直接过了县老爷的眼,成了这县衙里的书办。可事实上呢?马权隐隐然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陷入了官府、巨室、江湖这三股势力交叉混杂的泥坑中,想脱身,恐怕已难于登天了。
“喏,这是你的吏服,今日你刚来,还有半天时间回去准备下。以后日日卯时,就要来这里应卯了。”这书办拿着一身叠好的白衫、衫上搁着皂巾、鞋袜,递给马权后,说话也不由亲热了许多:“兄弟这么硬的路子,以后有什么好事儿,可要拉扯哥哥我一把啊。明日晚时,我再与众同僚为你庆贺。”
“客气客气,以后小弟有什么不懂的,还望哥哥多多指教。”马权既没贴心保证,又没冷漠拒绝,说话的火候掌控地正好。
看着马权离去的身影,那书办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模样,摇摇头道:“又来一个关系深厚的,那经制吏的位子,恐怕我是争不上喽……”
刚出吏部大门,还未换上一身制服的马权就看到,一身皂红夹色的胡捕头正阴着脸带着一群捕快快步朝县衙门口走去。胡捕头看到马权手里捧着的白衫,忍不住对着马权冷哼一声道:“哼,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入衙门了。不学无术的东西,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怎么来就怎么滚回去!”
马权连看都懒得看胡捕头一眼,见识了县老爷的手段和刁主薄的刁难后,他对胡捕头这等莽夫没水平的指骂,反而觉得太没水平。只是从胡捕头面前走过时,还是憋不住轻轻说了一句:“如此说来,胡捕头是觉得您的眼光要比县老爷还洞若观火?”
胡捕头显然不知道马权是被县令亲自任命的书办,听了这话脸色一惊,接着赶紧圆场:“哼,好个伶牙俐齿、奸猾无赖之徒,不知怎么就蒙骗了心思醇厚的大老爷!你最好真的身世清白,否则我可会死死盯着你的!”
说着,胡捕头用两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虚空点了点马权。最后在靠近马权身旁离去时,才又加了一句:“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日也去了芙蓉楼。我小舅子的暴毙,绝不可能跟芙蓉楼没一点关系。这件事儿,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暴毙?”马权一愣,直至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完全不知道,城东黑帮那些大佬儿的事儿,是怎么瞒过官府的?
可再想从胡捕头那里探听点消息,却见胡捕头已经领着一群捕快急步走了出去。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要
找人干一场似的。
马权眼尖,瞅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拉住早上去糜家唤他的那个小捕快,悄声问道:“小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见这真刀真枪的,好像要跟谁干仗?”
“干仗,谁敢动我们?”这小捕快说得气势十足,隐隐还有一股子兴奋:“县衙门口不知怎么一下聚集了几十号泼皮无赖,胡捕头有令,出去寻个事由抓两个头儿回来,然后交给他好好审问,不信敲不出几两油来……”
话未说完,那小捕快就等不及大部队,急步赶了上去。马权微一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脸色大变,撒开大长腿就往县衙门口跑:这海西如今的泼皮黑帮分子,可全都是他的马仔啊!
刚跑过八字墙,果然就看到门外一些脸不熟的泼皮无赖在县衙门口闲晃,好在这些家伙也都有眼色,未做出叨扰商贩、冲撞衙门的事情来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
‘啪’的一巴掌!
出了县衙门的胡捕头,气势汹汹连话都没吭,径直走到一泼皮面前,毫无缘由地五根指头就狠狠落在一泼皮的脸上,直接将那泼皮扇倒在地。然后连什么罪名也不说,直接蛮横下令道:“带走!”
说完两位一持锁链、一拿枷锁的捕快就要上前拿人。马权看得都有些傻眼,以前不知道什么叫蛮横执法,现在胡捕头真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这等泼皮无赖可是坐以待毙之人?当前那泼皮就红了眼,大叫一声道:“胡有才,我日你祖宗!”他这一动,周边那些从来讲究的义字当头的无赖们,也二话不说就抄起茶楼凳子、商贩水果短刀作势要冲上来。
一见这情况,马权脑门子上的汗立时就急了下来:县大老爷那狐狸刚跟他达成一个最脆弱不过的协议,可话音儿还未从耳旁消散,就发生泼皮冲撞官府的大事,这怎么还了得?
当下将那白衫一扔,运上鬼门步法就冲到了那泼皮跟前,一个飞踹将那刚爬起来的无赖又踹倒在地:“反了你们了,居然敢想朝廷命差动刀子,难道想等着夷灭九族吗?!”
说‘入狱坐牢’可能吓不住这些热血上头的泼皮,毕竟这家伙早就家户破落,否则也不可能破罐子破摔。可‘夷灭九族’这一条却不得不让他们权衡一番这些家伙可能无儿无女,但高堂父母健在的却不少。泼皮无赖们虽然败无可败,但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最记挂的,还是家中受苦受穷又最舍不得放弃他们的父母!
这一声高喊,果然立时就震住了那些泼皮们蠢蠢欲动的脚步。可就在众泼皮正在犹豫时,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