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傻也明白了他为何会这样的神情,原来在我昏迷之际,宫里的太医已经为我诊断过了,并把我的情况真实反馈,梁晅义已经知道我的病情,他因知晓我生命的短暂,余生时日不多而感悲伤。我突然想起冯玉,他曾说我还有四个月,怎么这里的太医说我还有半年。唉,反正不管多久,我还纠结那一两个月有什么意义。
他骤然语气严厉问:“赵构那混蛋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要他付出低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做回应。
此时,婢女端着食物走进,他叹了口气,柔声道:“喝点燕窝吧。”
说罢他亲自把我扶起靠在金丝软枕上,他端着碗,拿着勺,一勺一勺的喂我喝下。
我才喝了两口,心中念想着还在病中的凌少可否有人服侍他吃喝,可否有人关心他,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的滑落。
梁晅义以为是我被打动,轻轻替我擦拭,道:“蓉伊,不要哭,我会守护你,我要请天下所有的名医为你诊治。”
“梁帝,请不要为我而大动干戈,就算请便天下名医,与我都是无用的。我,只想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是何事?”
“请让我回药铺吧。”
他顿了顿,又重新喂我,道:“今日先不说这个。你先在这里休养一阵子吧。”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天南地北来了六位自称为高手的医者来为我把脉诊治,他们促膝研讨,整合经验,为我了开了方,熬了药,每日劝我按时喝下。每回喝药时,我嫌药汤过烫需搁置一会儿,等到他们不注意时偷偷倒进痰盂。这些人开得药方我根本信不过,与其每日遭这些苦药渣子的罪,我宁可喝些甜蜜的奶茶。起码在剩下的时光吃一些自己喜欢食物,要是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更好了。梁晅义每日都会来看望我,还会夸我气色有好转,真会哄人啊。
这些日子,闲暇之时我做了两个u形枕,只因我那日醒来发现他长时间批阅奏折会影响肩颈,因此便想为他做这么个靠枕。
晚间梁晅义带着一股酒气来道玉音殿,我把u形枕拿出让他体验,他舒服地驾着靠枕,朝我会心的微笑。
我道:“为感谢你找遍天下名医为我诊治,这个枕头就送给你了。是我亲自做的,一个你放在马车你,在移动的时候,你可以固定脖子,闭目养神。一个你放在奏章边,批阅累了,可以靠着它休息。”
“蓉伊,谢谢你为朕着想,朕很喜欢你做的这个枕头。”他取下脖子上的u形枕,走近我,柔柔将我揽入怀中,他大口喘着气,那股酒气更浓烈了,他咧嘴一笑道:“蓉伊,今晚朕要睡在你这里。”
我心一慌,忙在他怀里挣扎欲逃脱,可是哪里会有用,他用一只手就能牢牢地将我固定在他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他如痴如醉道:“朕真的很喜欢你,自你在玉音殿的每一天,朕觉得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我哪里听得进他那些话,如今我心里想的,梦中想的,唯有一件事就是我要回药铺。于是我趁着他好心情便问:“可我不快乐,你什么时候让我回药铺?”
他有些语痴道:“朕的心,从未锁定过一位女子,唯有你。”
我恳求着,柔弱道:“明天让我回药铺吧。”
他愣愣一笑,继续语痴道:“蓉伊,朕要封你为贵妃,你不许离开朕。”
说罢,梁晅义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我抱起,我哪里挣脱得了,惊慌失措中、大呼小叫中却由他抱着我朝床榻走去。我被轻轻放倒在床,而他却重重压在我的身上,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很快消失,因为我发现他竟然停止一切粗鲁行为,不一会儿传出打呼声,我使劲推开他,从他身子下面爬了起来,重重推了他两下,我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床上的梁晅义烂醉如泥,早已呼呼睡去。
我静静看着身边熟睡的梁晅义,再一次近距离的注视他。回想起第一次和他的近距离接触,还是在去南山寺敬香的台阶上,那日因为一场雨、一阵风,让我们两人相遇,那时也是这样的近距离,却因陌生而未能细瞧。今日重新打量他,四十出头的他因保养得当,脸上略略显现一些细纹,四方的轮廓,浓浓的剑眉,笔挺的鼻梁,小麦肤色,极为成熟和性感,是少女们心中的杀手大叔。
刚刚梁晅义醉醺醺说的一番情话,应该是酒后胡言乱语了,说什么封我为贵妃,说什么不许我离开,应该是不当真的。然而我心中感叹,梁晅义,我心里已有人了,今生我只能辜负你了。
愣愣出神的我,眼光落在熟睡中的梁晅义,睡梦中的他都掩藏不了帝王威严霸气之相。忽见他嘴巴微张,微弱的呓语:“蓉伊,蓉伊。”
我颇感好奇地望着梦中的他,我竟然出现在他的梦中,好奇他到底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