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遥道:“你放心,若你当真没有杀人,与人和奸也只是几年徒刑而已,更何况你身为七品编修,可以官职减当,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回自由。”
幼薇道:“范大人,你放心。长公主殿下她心地善良,我只需跟她说寒雨姑娘是我的同乡,她一定会收留寒雨姑娘的。”
庾遥也道:“寒雨姑娘暂住在我府上,你尽管放心。”
范仲文苦笑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多谢。”
这时寒雨突然开口了:“我等你回来。”
这一对被命运捉弄的苦命鸳鸯终于四目相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林风纤月落,衣露净琴张。
暗水流花径,春星带草堂。
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
诗罢闻吴咏,扁舟意不忘。
天还未亮,众人悄悄出了范府。
幼薇与寒雨一道从角门溜进了庾府。
庾遥、温苍带着范仲文去衙门自首。
走到开封府所在的长街上,天上垂星拱月,四周寂静无声。
“驸马爷这是哪里去?”
这一声悠远空灵,撕锦裂帛一般,庾遥听得寒毛直竖。
温苍和范仲文也都吓了一跳,不由得站住。
几个人由远及近,脚步极轻,像是夜行的暗鬼,悄悄落在了他们面前。
那领头的人正是何天翼!
庾遥定了定神,说道:“你竟然主动现身了。”
何天翼鬼魅一笑,说道:“驸马爷不是正在找我呢?大家说说,您一个当朝显贵,何必如此辛苦?每天在家中吟诗作赋,当一个富贵闲人,难道不好?”
庾遥道:“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插手。你以为你杀了无辜之人,便能一走了之么?”
何天翼道:“无辜?何以见得?明人不说暗话,那两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别人不知道,难道驸马爷也不知道?”
庾遥道:“你当真是冲着他去的?”
庾遥所指,当然是当今皇上。
何天翼笑而不语。
身后的龙远镖局二当家雷万霆按耐不住性子,说道:“三弟,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只管砍瓜切菜一样将他们料理了就是。”
秦总镖头道:“二弟,你耐心些。这三位可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即便转眼便要死在此处,我们也不能太唐突了。”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庾遥开口道:“你们要找的是我,温公子和范公子与此事无关,让他们走。”
温苍道:“庾兄,你在说什么?我万万不会舍弃你一个人在这里。”
庾遥道:“别啰嗦,你快带仲文去开封府。”
何天翼缓缓打开华檀宝扇,说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庾遥道:“何天翼,你无非是想要我的命,他们走了你胜算还大一些。否则我们三人联手,你难道有必胜的把握?”
何天翼笑道:“庾驸马的大名天底下谁人不知?我若没有必胜的把握岂会贸然现身?”
范仲文对庾遥道:“既然温公子不走,我也不走!我们相识一场,从前只是对诗联句,还从来没有过携手抗敌,今天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雷万霆亮出龙雀刀,刀锋在暗夜闪闪发光,只听他吼道:“少废话!拿命来!”随后脚下腾空而起,向庾遥劈了过来。
温苍立刻拔出承影剑,庾遥也火速将玉带剑抽解出来。
承影剑抵住龙雀刀的刀锋,范仲文一掌击中雷万霆的胸口。
“二弟!”
“爹!”
“二叔!”
秦禹豪、雷震以及秦家三个姑娘纷纷冲了过来。
雷震拼命从剑下抢出雷万霆。
秦禹豪和三个女儿则与庾遥、温苍、范仲文打作一团。
何天翼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华檀宝扇兀自打开着,挡住他半张脸。
庾温范三人武功明显在秦家四人之上,渐渐占了上风。
雷震见势不妙,将已然昏迷的雷万霆放在何天翼身后,提起剑冲入乱阵之中。
范仲文没带任何兵器,只是赤手空拳的对阵秦禹豪,不慎被利刃割伤了手臂。
秦禹豪看准时机,又一剑刺去,正中范仲文腹部。
只听范仲文一声哀嚎,便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庾遥和温苍不再恋战,转身架开秦禹豪趁胜追击之剑,护在范仲文身前。
这时,何天翼开口了:“大哥,你们都回来罢。还是速战速决得好。”
秦禹豪等人闻言默默地向后退,何天翼却从他们身形的空隙中走了出来。
庾遥见状,突然心悸不已。
何天翼缓缓地道:“你们别怨我,不是我们非要送你们上西天,只是你们挡了人家的路。”
说罢,何天翼纵身一跃,升到半空,将手中的华檀宝扇用力一挥。
扇中飘出无数白色粉末,形成一股白烟,直冲庾遥和温苍而来。
庾遥心知,这白烟必定含有剧毒。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迅速地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他立即走近温苍,用广袖遮住他和温苍的脸。
就在温苍转头看向他时,庾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温苍的嘴唇,并暗中将庾家祖传的文犀辟毒珠送入温苍口中。
温苍被庾遥的举动吓得呆住了。
庾遥松开了温苍,广袖也撇开了。
温苍看到,庾遥在笑。
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笑,淡然、平和。
庾遥眼前掠过与温苍相识后的种种,然后吸入毒烟,重重地仰面摔下。
在马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