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既然是天降横祸,便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小符后道:“所以说,既然驸马伤重难愈,你也不必太拘束自己。纵然要在病床前尽妇道,也可以时时入宫。有人谈话开解,总比一个人闷着强多了。”
幼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皇嫂说得是。若是皇嫂有空,那日后少不得叨扰了。”
小符后满心欢喜地道:“从前先帝还未建国之时,本宫便觉得与公主投缘。只是那时公主身份贵重,本宫则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也不能时时亲近。如今可好了,便让本宫这个做嫂嫂的好生陪一陪你!既成全了年少时候的心愿,也不至于在皇上面前落埋怨。你们不知道,皇上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可是紧张得很啊!”
小符后为表亲厚敬重,并不唤“永安”,而以“公主”称呼,实在是古今少见。
除了永安长公主地位实在尊崇等原因之外,还因为小符后她年岁比符皇后小一些,与永安同龄。
众嫔妃本就知道永安长公主是先帝唯一嫡亲的女儿,不敢怠慢,见皇后娘娘都如此逢迎,言语间便更加热络起来。
张婕妤道:“这普天下谁人不知皇上忠孝仁义?对长公主更是百依百顺。我们几个别的不行,若是陪伴长公主解闷,可还是做得来的。”
谢才人也附和道:“婕妤姐姐说得是啊。便是打马吊,人手也是够的。”
幼薇道:“那先谢过各位嫂嫂了。”
小符后道:“别跟她们太客气,都是旧日府里的奴婢,你越是客气,她们就越是骄纵得不成样子了。当年姐姐在世时,便事事轻纵,本宫费了好些工夫才将她们的毛病改掉。可惜啊,一个个的,徒有青春美貌,还是不得皇上喜欢。”
幼薇道:“生逢乱世,无奈要四处征战,皇兄也是迫不得已。”
幼薇对于符皇后还是有些印象的。
的确如小符后所言,符皇后看上去就是个面慈心软之人。
可是当年她刚刚嫁入庾府,当夜便遭符皇后派人暗杀。
这是庾遥当初从两个刺客身上瞧出的端倪,断不会错。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符皇后虽然表面慈善,实际上害起人来却是丝毫不手软。而且当初她并没有选择在宫里动手,除了皇上总是派人看着的原因外,她也是想害了人还能全身而退,将自己的嫌疑摒除得干干净净。
而幼薇还记得,她从前也听庾遥说起过这位如今的小符后。
庾遥口中的小符后像是个未长成的黄毛丫头,只知唯唯诺诺地跟在她姐姐身后,完全不似这般言谈爽利,思路清晰敏捷的样子。
看来这符氏姐妹的确出身名门,家教不俗,又自小流落,寄人篱下,因而无论是眼界、心胸还是城府都不能小觑。
可既然如今小符后主动提及仙逝的符皇后,幼薇便忍不住问道:“大行皇后为人柔善,当年臣妹还未嫁入庾府之时,受过她不少的恩惠。怎么突然就得了急病?去得那样快?实在是令人痛心不已。”
小符后叹息一声道:“姐姐是个没福气的。早先便仰慕皇上许久,终于得遇先帝赐婚,得以侍奉在皇上跟前,后来还做了皇后。天可怜见,谁知竟然命薄至此!”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几欲滴下泪来。
幼薇又问道:“那时臣妹不在宫里,不知究竟是什么病?”
小符后道:“说来也怪得很。病来如山倒,没多久就撒手而去了。”
幼薇想起皇上留给永安的那封信,这件事想必是在皇上的授意下做的。
张婕妤乖觉异常,见皇后娘娘伤心,便有意岔开话题,又说了些宫人们逗趣儿的事。
众人便又嬉笑了一会儿。
幼薇无意于她们多交谈,只想着回家照顾庾遥,于是没过多久便托故告辞,从瑶光殿里退了出来。
小符后想要相送,幼薇几番推却才作罢。
晰儿、朦儿一直等在大殿门口,见幼薇出来,连忙迎上前去。
朦儿道:“殿下可算是出来了。”
幼薇道:“怎么?怕皇后难为本宫?”
朦儿急点了几下头。
幼薇笑道:“所幸她还算和善。”
朦儿又道:“那其余几位娘娘呢?可还说得上话?”
幼薇道:“有两位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什么。不过听说她们是外邦进贡的美女,皇兄为表郑重,便赐封了四妃的尊位。也许是皇后威德当前,不敢开口吧。其余几位倒是颇为健谈。”
晰儿道:“我说没事吧?朦儿还不信。咱们长公主是什么身份?还能被她们为难了?”
朦儿道:“话不是这么说。之前万事都有驸马爷坐镇,如今驸马爷他被人暗害,昏迷不醒,说不定有猪油蒙了心的歹人会想要看笑话呢!”
提起庾遥,幼薇心中又是无限感怀,不禁用心地道:“你们待我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如今天降横祸,好在有你们与我共渡难关。”
晰儿道:“殿下快别这么说,奴婢们早已许诺过,生生世世都只效忠长公主一人。如今驸马中毒,长公主有难,我们恨不能以身相替。”
朦儿道:“是啊,我们常常自责,若是那一夜,由我们护送驸马和温公子,说不定就不至于如此。”
幼薇道:“你们不必自责,既然那伙贼人一直在暗处,当然是有备而来。若是多了你们两个好手在旁边,他们自然就不会现身,必会等驸马和温公子落单的时候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