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丹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可我想不通,神为什么要让我们质疑他呢,他又为什么要质疑自己呢?”
诺布吐了一口闷气:“因为我们的神还没有彻迷失,当神彻底失去神性的时候,才会有新的神来对抗它。”
听到诺布的话,乔尔丹和鲁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鲁诺才闷闷地说道:“既然托克已经死了,为什么由他写就的信,却出现在了从未被打开过的黑匣子里?”
诺布十分认真地说道:“原本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此时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这就是神迹!”
在这里,我真想给诺布鼓个掌。
看样子,他心已经建立起了十分坚定的新信仰。
而他那不讨喜的性格,也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他喜欢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人,所以他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的说辞更具说服力,而乔尔丹和鲁诺眼下都处于三观逐渐崩塌的状态,他们是没有心力去和诺布争执的,只能被动接受诺布的思想。
眼看万事俱备,也不欠东风,我便启动言觉,朝屋子里的三人发出鼻哼。
与此同时,我也用上了走阴的手法,将阴气注入到乔尔丹和鲁诺的经络之中。
这一次我没敢用走阴来制造幻象,因为乔尔丹和鲁诺的性格和诺布完全不一样,同样的幻象,他们会得出与诺布不同的结论。
这三个人都太有主心骨了,万一因为结论不同又争论个没完没了,那也是个麻烦。
我注入这道阴气,只是制造一个契机,一个每当他们两人直视基柱的时候,都会感受到恐惧的契机。
经历过这次的事,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古代那些要么号称见到过神启,要么就是受到过神的昭示的人,极可能都只是经历了类似的催眠而已。
前后不到两分钟,乔尔丹和鲁诺便纷纷张开双臂,昂头望着天花板,双膝一软,双双跪在了地上。
我确实不清楚言觉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幻象,但看得出来,那道幻象似乎极具震撼力,此刻的乔尔丹和鲁诺心中充满了虔诚和敬畏,以及巨大的恐惧。
诺布心中却没有恐惧。
行,这三位看来是彻底沦陷了。
我稍稍舒了口气,便没再停留,立即离开档案室,赶往基柱。
从进入地底世界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多的时间了,距离邪教徒向伊米尔他们动手,时间已所剩无几。
即便伊米尔他们三个都已有所警觉,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我必须在邪教徒动手之前回到地表。
今天是休息日,地底城市的一条条街道上反而看不到几个行人,尤其是那几条贯通整个城市的大路上,除了我,你压根就看不见别的活人。
反倒是一些稍显阴暗的小道上偶尔能看到有人匆匆穿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也没兴趣知道。
先前我已经说过,地底世界的基柱,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高塔,塔墙上没有窗户,想要进入基柱内部,只能走塔底的拱门。
我压着步子穿过几条大路,再次来到了拱门前。
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两扇巨大的门板死守着深藏于高塔内的秘密。
上一次看到这扇门的时候,我就留意到门轴像是打过蜡一样,反光有点过于滑亮,此时凑到门前,才闻到一股很浓的油脂气息。
门轴上抹的东西不是蜡,而是实打实的油。
我抬起一只手,试着在门板上轻推一下。
门板着实厚重无比,但因为门轴和门底都上了油,我只消这么轻轻一推,门板便缓缓张开了。
一直到门缝的宽度被扩展到半米左右,门板才停止移动。
我猫着身子朝门缝中张望,能看到塔内弥漫着亮眼的绿光,那颜色,比我生井中见到的光芒更为纯粹,也更为让人心悸。
正对门的位置就是一条旋梯,除此之外,诺大的底厅里只有光色闪动,再没有别的摆设了。
眼见厅中无人,我便侧着身子钻入门缝,而后又转过身,将拱门无声无息地关上。
由于门轴足够润滑,门板这一开一合,没有发出半点杂音。
说来也怪,门这么一关闭,浮动在空气中的光色便顿时暗了几分。
我心中不由地一紧,眉头也跟着蹙了两下。
看样子,塔中的光泽会在拱门开合时发生变化,那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东西,已经察觉到拱门曾被人开启过。
想到这儿,我便不敢妄动,默默站在原地,竖起耳朵聆听上层的动静。
从进塔开始,耳边就隐约回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那声音就像是收音机里传来的忙音,但非常微弱,不特别仔细去留意根本无法发现它,就算发现了它,聆听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你就会适应这阵声响,仿佛它就是环境中本该存在的音律一样。
如同草原上的风声,秋池里的虫鸣,河道中流水声,本就是在特定环境下该有的声音,它们的存在,再正常不过。
站在那样的环境里,听着那样的声音,让人身心都跟着愉悦起来。
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操控着我,让我接纳暗道忙音。
我心知不妙,立即在灵台压一道念力,连绵不断的沙沙声还在,但我已经不会因这道声响而感到愉悦。
空气中除了这阵怪异的忙音,再没有其他声响。
我沉了沉气息,稳住心神,而后便悄声离开拱门,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