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南书房。
魏王端着一杯茶,一言不发地看着单脚跪地的雷少轩。
茶杯升腾起袅袅的水汽,迷朦了魏王的面容。
“哼!”魏王哼了一声。
“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参与王子夺嫡,你是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魏王喝道,“国子监学本事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吗?前脚刚赦免公孙家造反株连之罪,后脚你又踏入漩涡,死囚果真不怕死?”
见魏王一脸的怒色,雷少轩心里一凛,额头微微浸汗,不敢说话。
“璋儿昨日求见,提出设置后勤行辕,接着太子、泰儿一一上奏,赞成并建议璋儿出任后勤行辕总督察。往日为一根针,三人都要争得死去活来,哪怕自己得不到,也绝不让他人得之。”
魏王直直地看着雷少轩,冷冷道:“如今面对后勤行辕总督察这一座金山,反而不争不抢,出奇地一致相让,如无人串联协调,怎可能出现如此局面?而组建后勤系统一事,南书房议事时,你曾提出来过,你怎么解释?”
雷少轩暗想,此事要糟!
袁文伯曾专门给雷少轩讲过帝王心术。
凡帝王,皆讨厌臣子结党。不过,所谓朝中无派,千奇百怪,凡有朝廷,便有帮派,自古皆然,帝王亦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
然而,帝王绝不能容忍有人游说诸位王子,更不能容忍王子之间串联。王子串联,为乱国之源,如同掘帝王之根。断根之举,怎能容忍?
“这要怪大王您!”雷少轩委屈道。
魏王闻言,几乎气炸肺,“怪本王?说!”
“下官位卑,登王子府门,就算塞银子,门房轻易也不给通报,进不了门,何来串联?下官言轻,身为五品官员,西京大街上扔一块砖头,都能砸死好几个,王子怎会把五品官员放在眼里?更遑论听下官之言。不听下官之言,何来协调?”
闻言,魏王脸色缓和下来。
“前几日,六王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南书房议事时,下官提出后勤系统一说,极为感兴趣,特意登门垂询,下官便详加解释。”
雷少轩硬着头皮道:“此一怪,怪大王保密不严。南书房议事,内容竟然传遍京城,与资敌何异?”
魏王嘴角抽搐,恨得直咬牙。江山都是老子的,想给谁给谁,用得着资敌?
随即醒悟,江山怎能送?都是被这小子给气的。
心有些虚,自己真的有些错怪这小子了。
“三位王子同时上奏,为王子间难得的兄友弟恭,何其幸也!这也能说成串联?那也只能怪大王管教不严,此二怪。”
魏王听得目瞪口呆。
三位王子串联,这小子一定脱不了干系!然而几句话,便将自己罪责推得一干二净,反倒都成了魏王的罪过。
此时,魏王总算明白一件事,与雷少轩争论,决不能让他开口,否则一定会被气死!
“再敢胡言论语,割下舌头!”魏王恨恨道。
“大王,后勤保障一事,事关南征大计,不如让下官细说一番。”雷少轩小心翼翼岔开话题道。
魏王点点头。其实此次南书房召见,本意便是听雷少轩的计划。
地图摊开,雷少轩指着地图,“大王请看。”
“按照原南征计划,渡过衡河后,要一心巩固占领区,收服民心,慢
慢推进,此计胜在稳妥,避免东齐、吴国介入。”
雷少轩道:“南越政治极度**,局势始终稳定,其根源在于南越物产丰富。虽然官府世家豪族横征暴敛,百姓依然能勉强维持温饱。南越屹立数百年,难以收服民心,除非百姓陷入绝境,让其穷则思变,百姓求变,接纳我国新朝。”
魏王目光一闪,心有所动,却依然有些将信将疑。
让一国一城百姓陷入绝境,说起来容易,却不容易做到。
总不能烧、杀、抢光吧?真要烧杀抢,还如何收服民心?收仇恨差不多。
“百姓生来只求两个字,‘吃’和‘穿’。穿不起,人心浮动;吃不上,举旗造反。我有一计,让南越百姓陷入绝境……”
话音未落,雷少轩心头警兆突起,耳边轰鸣声不断,仿若阴雷阵阵,阴风怒号,眼前一黑,似坠黑暗冰窟,瞬时身体一僵,身如泥塑。
“……”雷少轩脑子一片空白,喃喃不语,“杀戮……”
“杀……”
“你说什么?”魏王的声音悠悠传来,将雷少轩惊醒。
“我有一计。”雷少轩艰难说道。
心里苦笑,自己出计,为的是北魏,却大大有损阴德,必被天罚,今后也不知道是五雷轰顶,还是碎尸万断。
怪不得自古所谓千古名臣,皆不得善终。忽然心惊,假如自己不得善终,也决不能连累母亲、弟弟妹妹和张倩华等。
自此,雷少轩暗下决心,不取北魏南越一丝一毫之利。
雷少轩指着地图,对魏王道:“大王请看,北川郡交通便利,水路四通八达,延伸南越,直至吴国。”
“南越虽小,却为天下粮仓,然而正是粮食丰产,以至于价格低廉,只要拿出五千万两银子,便可垄断粮食市场。”
“你要垄断南越粮食市场,让南越无粮可吃,饿死百姓?”魏王大吃一惊,总算明白雷少轩之意。
背后微微浸凉,此计太歹毒!
沉吟片刻,魏王摇摇头,“此计不可行。收购一定数量粮食后,粮价必然猛涨,屯粮有利可图,南越诸多粮商也会参与其中,你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