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们兄妹二人一路从许州奔逃到长安,宵禁前堪堪入了城门,在酒肆里见一个痞子正炫耀得了好东西。 x 23 u
那是一支做工精巧的钗子,一看就是官宦人家女眷才有的东西,上面刻着的字和西市被水泡的肿胀的小娘子衣领上的字别无二致。
安长月眼珠转了转,京畿重地人命案子,而且看样子死的还是朝中官员府中的人,定然是要落在大理寺头上。
“萧?会不会是那位萧侍郎?”她咝了一声,扭头看着还一脸茫然的叶云深,突然笑了起来,“兄长自幼对阿娘言听计从,咱们来长安了,也得按照阿娘的要求去见一见纤姨才是。”
叶云深瞬间僵立当场,他自幼听话?她咋不说他为何听话?他们的母上大人动辄就找理由跟他切磋,次次都上演一次满地找牙,这么暴力的高压之下,他敢不言听计从吗?
再说纤姨,这个与他们母上号称手帕交的女人,当年也是切磋武艺的对象之一啊,他绝对不想这么快就见到她。
“时辰还早,你不是想查放生池那案子吗?兄长陪你去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云深说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只要不让他现在去溶月楼,干什么都行。
安长月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个案子不归我管,我只是好奇而已,再者即便要查,也还的去见一见纤姨,有些东西还需要纤姨帮忙。”
叶云深拼命摇头,安长月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抬脚就走,“兄长可要想清楚了,此时不去见,以后要是见了,少不了找你切磋哦。”
叶云深浑身一凛,昨夜还能说宵禁无法过去拜见,现在阿月去了他不去,确实不好跟纤姨交代,他一咬牙一跺脚,心想早死晚死都是死,他去就是了。
从东街往溶月楼只需穿过两条街,叶云深却有点近乡情怯,都走到门口了,死活迈不开脚进去。
安长月撇撇嘴,伸手一边把人往里拽,一边扬声喊道,“纤姨,纤姨!”
“别别别...”叶云深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身穿灰布麻衣的伙计走了出来,一见是两个俊俏少年,眼珠一转便想起了什么,躬身把两人请到了店里。
叶云深连连摆手就要脚底抹油,安长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就往客栈里拖,“哥,阿娘说了,我们来长安只能住在这里,你别不是连阿娘的话都不听了。”
叶云深用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脸表示怎么会,但脚就是不愿意往里走,住在桥洞底下都比这里安全,至少不会每天面临个暴力女,动不动就是断胳膊断腿的。
拖着自家兄长一路进了溶月楼内,就见一肤白貌美的女子正倚在炉火边,一张小脸被炉火烤的微微泛红,但比起那张樱桃小口,却还稍显几分逊色。
“纤姨,阿月来看你了。”安长月一见到那女子就放开了叶云深,倒是让叶云深逮着机会想往外溜,可惜既然已经被纤娘看到,又怎么会如他所愿,让他溜走。
“阿月你来我倒是不奇怪。”纤娘缓缓起身,露出脚下一方绣着云纹的锦垫,衬得她水红色的裙裾分外好看,仿佛站在云端的曼妙仙子,“云深肯来确实让人意外。”她把意外两个字咬的极重,一双美目流转,不期然落在叶云深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这小子许多年不见,还是如此不着调,看来她那老友这些年打的有点轻呀。
叶云深在对上纤娘的眼神时就放弃了溜走的打算,他年纪还小,可不想后半生缺胳膊少腿的过完,“啊,纤姨说的是哪里话,云深来也是自然的,阿娘还托我同你问好,还说这么些年纤姨都没去西域看她,十分想念你呢。”
这话说的一点不害臊,毕竟阿娘这些年每每看到他犯错闯祸,就不停念叨纤姨为何还不去看她...
纤娘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把手里的暖炉递给安长月就转身吩咐人准备房间,“江陵已经告知你们二人近日到,不过没想到是现在。”顿了顿又说,“倒也是巧合,早上咱们西市才出了命案,听说还是延寿坊萧侍郎府上的妾侍。”
此时已经过了早饭时间,离午时又还有些时辰,伙计们多都在各自洒扫,店里显得冷冷清清的,纤娘的声音便十分清晰的传进兄妹俩耳朵里。
叶云深下意识朝安长月看了眼,安长月脸色如常,心里却直打鼓,“嗯嗯,确实是巧合,我们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她摸了摸鼻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嗯,还有事想问我对吧。”纤娘给两人一人一杯热茶,示意两人先喝了暖暖身子,她对这两兄妹的了解一点不比他们的阿娘少,阿月是个好奇心重的,云深却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南辕北辙却又恰到好处的融合,不是亲生,更胜亲生。
安长月放下茶杯笑嘻嘻的说道,“没什么要问的,就是得麻烦纤姨帮个忙,我们俩在许州被通缉了,杀人罪。”
叶云深赶紧点头,许州的通缉令暂时没往长安布告,但他注意到四周总是有人探头探脑,像是在监视他们俩,他倒是不怕,但阿月不会功夫,万一再像许州那次一样,可没人帮他们。
纤娘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一脸诧异的看着缩成一团如同鹌鹑的两个人,“杀人罪?还是在许州?你们俩怎么会去许州?”
江陵传来消息说这俩要先到洛阳,而后再转道来长安,待个一年半载便会随商队重回西域,怎么看这路线都挨不到许州的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