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月没有依着他的意思带他回大理寺,反倒带着他往平康坊去,路上不停安抚他,“你就放心吧,我家兄长武功高强,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蛟冗就这一条命,实在不想就这么死了呀。”蛟冗心里仍旧忐忑,刚才要不是他机灵,随便打了几个强壮的人,被一众人围在一起打,否则就不是变成猪头这么简单。
“到底谁在后头追你?还有,你说你叫什么?”叶云深有点没听清,刚才他好像叫自己交融?哪有人起这样的名字?
蛟冗吸了口气,努力维持笑容说道,“蛟龙的蛟,冗长的冗,为什么老有人质疑我的名字?这个真那么难理解吗?”
他顿了顿又道,“后头追我的那人我没看清脸,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上来就差点把我制住,要不是我身手敏捷,这会儿你们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
蛟冗心有余悸的样子看上去不像装出来的,安长月微微蹙眉,她抓了抓下巴问道,“你只不过说了克罗铎这个人而已,并未透露其他信息,她为何要杀你?”
“我哪儿知道啊,反正这事儿是你引起的,你得负责保护我,我这年纪轻轻的,真不想这么早一命呜呼。”蛟冗哭丧着一张脸,他而立刚过,家未成业未立的,死了多可惜啊。
安长月嘴角抽了抽,说到年纪轻轻,在场哪一个都比他有说服力,不过算了,这件事毕竟是因她而起,再者凶手确实要抓,便也默许了下来。
只是既然要跟他们一道,安长月觉得不多问出点东西来,似乎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于是一路上旁敲侧击了一番,果然这个蛟冗不止只知道克罗铎那么简单。
他断断续续把张生在东市货栈的一些事也都抖了出来,张生曾在东都生活过一段时间,听说他们家在东都有座宅子,且比平康坊的要大许多,只是不知为何他双亲极力反对往东都定居。
蛟冗说,张生自己都不明白,问过几次父母总被训斥,后来他便也不问了,直到张家夫妻双双病故,家中只剩下张生一人,他在长安艰难度日,本打算变卖产业回去东都看看,却遇上了绣娘阿莹。
“那几日我见他总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料想是对那阿莹动了真心了,其实说来两人也算般配,只是我见过那个阿莹,她的心肯定不在张生身上,每次见张生都是心事重重的。”
安长月眨了眨眼,这些跟她所知差不多,不过她却不知张生是心仪阿莹,她还以为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为的是掩护好自己细作的身份罢了。
再者阿莹当年可是用毒杀了宜城公主,虽然官府没查出端倪,但从灵香口中可以确定,宜城公主的死定然不简单,那份掺了其他东西的绛神香可不好抵赖。
可如果阿莹明知道张生对自己的心思,却还与他日日周旋,这又是为了什么?
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少卿突然一愣,难道说张生只是阿莹保护杨巡的挡箭牌?她早知道有人对自己不利,便想着假借移情别恋来转移凶手的视线,却没想到凶手并未上当。
更甚至阿莹根本不知道张生细作的身份,她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遇到个跟自己一样见不得光的张生,后来又知张生并非真的书生,就以这个为借口与张生断了来往。
安长月撑着脑袋苦思冥想,如果这样猜测,事情就复杂了许多,且她并无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也许并没那么复杂?
蛟冗一拍大腿突然说到,“对了,还有件事我忘记说了,有一次阿莹来找张生,两人大吵了一架,我隐约听到什么野男人之类的话,再后来张生恨恨的从货栈离开了,但第二天来的时候满面春风,似乎昨日的阴郁都散了。”
这件事他当时着实疑惑了许久,但货栈里工作繁重,没几天他就都给忘干净了,再然后张生和阿莹相继死去,他就更没理由提及这事,渐渐就给忘了。
“我这个人不好传人闲话,但这件事毕竟人命关天,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务必保证我的安全啊。”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可现在这个退路没办法走,也是十分无奈的事啊。
安长月点点头,“自然,总不能真的让你被人给杀了,再者你可是近距离接触过凶手生还的人,怎么说也是个重要人证。”
她嘴里说着,脑袋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看来阿莹、张生和杨巡之间确实有联系,只是张生的死说到底还是不能断定是被人以什么理由逼迫。
说阿莹有些牵强,从蛟冗的话里得知,两人相识不过月余,感情能深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足以令张生以死相护?
正想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叶云深说了声到了,几人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芸娘所在贵曲花楼是个十分清雅的地方,达官贵人为了体面多喜欢来此消遣,其中妓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闻许多中了进士的文人都对此间妓人十分尊崇。
安长月朝另外一侧看了眼,而仅有一巷之隔的另外一侧与之相比,便是天上仙与地上泥了,那巷子里的妓人姿容不错,但身价与地位便是最卑贱的,除了靠身体取悦于人外,还不如一个大户人家的侍婢,想同贵人们游曲江都不可能。
“哟,哪里来的俊俏郎君,这么早就来了,可是约了哪位娘子?”贵曲的妓人需提前相约,有时会碰上一个几人被几个贵人一起约下出游,若是好说话的,那便和和气气一起去,若是不好说话的,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