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有些诧异,只见遥缨从榻边的箱柜中拿出了个包裹,拿在手上有些吃重,遥缨淡淡道:“可曾记得那日你陪我去祈福的庙宇?”
西林微微点了点头,遥缨继续道:“那个庙宇是首都城唯一的一座,百姓对它很重视。这座庙宇每隔五年都会修整一次,今年刚好,这事还要麻烦你去替我操办了。上次庙内那位老妇人实则是我的乳母,上了年纪后她不愿留在宫中了便去了庙里。你替我把这个包裹交给她,里头有些修建所需的银子,只是这事你就不要对外说了。”
话至此处,遥缨停顿了下,双眸紧紧盯着西林,声若蚊蝇:“比起恪沄,其实我更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这话西林并未听清,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遥缨峨眉间细腻的一层薄汗,神色无力似是困倦得马上就要入睡了。
西林服侍她躺下后,望着遥缨微蹙的眉心,紧闭的双目,满脸的不安焦虑。内心翻腾汹涌得似要破胸而出,终究强忍住,咽下了泪水退了出去。
西林不想食言,她未对任何一人提起,第二日便拿着包裹离开了沢霜宫。近日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也不会有人特意留心她去了哪里,想着去庙宇看看情况再说。
这日依旧磅礴大雨,雨水毫不留情“呼啦啦”地往下砸着,纸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没多久衣裳就黏在了皮肤上,泥泞的坑洼溅湿了裙边。
原以为不少人都去修建堤坝了,结果长街上的人完全不如想的少,甚至感觉到还有好多外乡人。不由想到听闻近日多了很多灾区来的百姓,心中哀叹,这天灾要给一个国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和苦难啊。
一路飞奔到了祭天台,庙内人头攒动,百姓纷纷祈愿这灾难早日过去,祈福远在灾区的亲人能尽快平安归来一家团聚。
西林收起了纸伞,拧了拧湿透的衣裳,踏入了后院。后院有几处客房,透过轻薄泛黄的窗纸隐约能见到一个老者正坐于房内,面朝着圣像虔诚地叩拜。
西林轻轻扣了扣门,得到应允后便踏入屋内,环顾了下四周。是间很寻常又简陋的屋子,似乎只是为了给人住而已。左侧是一张床,上头铺放着并不厚实的被褥,右侧只有一个立柜和一张四方木桌,立柜上恭敬地摆放着蓝鸟神像。
老者并无一点诧异,仿佛早就知道西林会来一样,慈祥地笑着:“阿晶有何嘱托?”
西林递上了包裹,老者一托手,自语道:“往年她都会亲自操办这事,想来今年已无暇分身了。姑娘,旁边还有几年客房,不嫌弃的话便住几日吧。”
“婆婆,喊我西林就好,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去办,这修整一下庙宇大概多少时日?”
“修整也只是前头大殿上,这里无非是我一个老人家住的屋子,无需再动了,快的话半个月即可。”遥缨把此事托付于她,自然是等办妥了才好回宫复命的,何况从这儿回白沢也不过半日不到的时辰,便应允了。
毫不停歇的大雨让进度缓了不少,西林全日里不是给工匠打打下手就是打扫下庙宇,比在宫内是空闲了不少,只是这短短的时光竟然疯狂地想念沢霜宫。
御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那还未发芽的七彩海棠,恪沄温暖恬柔的笑容,遥缨细腻关心的眼眸,骆恒严肃正经的言语。还有秦若,西林一直弄不清秦若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既像大哥又像朋友,反而在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意后,自己便释然了,这也是一直纠结于心头的问题。这时不免想起了那张诏书,心里颤悠悠的,似乎沉在了幽深的潭底。
一道闪电如剑劈般划破长空伴随着轰隆巨响,今日的雨势倒是小了不少,只是这一声不免又让人心中一惊。
无人来祈愿时,这里就显得空荡荡的,尤其到了夜晚,四周微小的声响都能听得很清晰。前几日西林睡不着会去婆婆屋里听她唠嗑着,婆婆虽然上了年纪,记忆却很清晰,内心深处烙印最深的便是遥缨的一切。
毕竟是乳母,遥缨的所有婆婆都记得很清楚,一件一件说来给西林听。西林惊异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如此不同的遥缨,也许自从作为了遥王,很多事不想改变都会改变了。
西林从百姓口中得知了燕国的救援物资趁着这几日天气暂缓已起航,不日便要到达遥国,内心开心不已。
“婆婆,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等这里修建完一定会风调雨顺的。”老妇人背对着她,静静地跪于拜垫上,沉默未语。
这日,西林正在打扫着庙宇前门,一个经常前来祈福的年轻女子眉眼弯笑着道:“姑娘,这燕国大船昨日已经停靠在港口了。今日白沢城长街上,官府派人在分发粮食,你也赶紧去领吧。”
西林谢过了她,想着应当帮婆婆打点一下便往城内而去。雨势也趋于平缓,淅淅沥沥地飘荡在风中竟比先前更有一股阴冷之感,西林抹了抹脸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城内的百姓都挤在街上等着分派物资,一时之间推推嚷嚷,步伐艰难。
瞧着这情况想着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自己,不如先回宫一趟,这一走已经好几日了,也不知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离沢霜宫约莫还有两条街的距离,西林突然感觉到了身后紧盯着自己的目光!
发生这么多变故以来,警觉性提高了很多,这个视线从方才起便牢牢抓紧着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西林暂缓了脚步,特意避开了蜿蜒崎岖又人烟稀少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