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倥偬,我还爱过很多女人。当我拥她们入怀时,她们总是问我会不会惦念她们,那时候我总回答:会。但我唯一不能忘记的是那个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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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五年,即公元1916年。
二月中旬,各地革命党人举起起义大旗,反对袁世凯称帝。三月袁世凯撤销帝制,六月袁世凯逝世。
而1916年七月的北平,却依旧烟雨缥缈、蛙语蝉鸣。
一些城里城外的老汉提了鸟笼,或托一把无边无沿加无嘴的“三无”茶壶,三三两两地聚集到胡同口或马路边一棵槐树下,不时摸两把落到光滑头顶的槐蚕。
谈及上个月刚走的袁大总统,他们拖着圆滑的京腔,说起自己看到多少珠宝陪着下葬,棺木是多么的繁华,比起慈禧老佛爷也不逞多让。有时候会说起梨园新来的那个旦角儿,那身段唱腔简直是梨园一绝,并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唱腔身段。
或许各地轰轰烈烈的革命起义并不能唤醒这些天子脚下的良民,大炮声还在万里之外响着,与我们何干?该遛鸟的遛鸟,听戏的听戏。
整个古城都沉浸在一派浮华、平和、狂欢、天马行空的大梦之中。
或许有些人还能想起几年前圆明园那一场大火,但也只是说起老佛爷跑出京城时带走了几个厨子,带走了几箱金子。
前门那边的天乐园新来了一个旦角儿,擅长唱昆曲《牡丹亭》。听多了京剧的老北平人突然间听到行腔婉转,带着吴侬软语风味的昆曲,瞬时便入了迷,没几天满大街都能听到“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声音。
他是革命党人,六年前,他毅然走出校园投身入革命浪潮中:“今日我不为中华奋斗,难道待来日列强来教我读书吗?”
二十四岁岁的他是官宦之后,但六年前他就和家里断了关系,去了南边。
武昌起义失败,他逃回了家中。以前他是纨绔子弟,好梨园,花鸟,诗书,虽然革命六年却依旧爱听戏。
她六岁那年就被父母卖到了戏班子,当时戏班子在苏州还不闻名。等她长大能独当一面时戏班子已经闻名遐迩,后来便来了北平
她也成了角儿。
她不爱唱戏,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那个时候能混口饭已经不易了,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她唱戏,他听戏,就这样两个人相遇了。
这就是命运,一个孤独的灵魂与另一个孤独的灵魂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相遇。
他爱听她唱戏,每一场都来听,他甚至可以为了她放弃革命。
她知道他每一次都来,那个英武的年轻人穿着时兴的西装一直就坐在那里,她每一次转头时就能看到。
那一天她的娇羞赢得了满堂彩,但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娇羞。
有一天,他不来了,据说张大帅进京了。那一天菜市口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后来他就没来过。
那个位置换了一个又一个人。
她不再等了,她知道那个人回不来了。
后来她病了,痨病,没得治了。
她穿上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大红嫁衣,上面没有流苏绣花,就是普通的嫁衣,还有她为自己绣好的红绣鞋,她是准备成亲那一天穿的。
三尺白绫梁上卷,佳人魂归九幽见。
只有一双红绣鞋在风中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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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哥在上海逛了几天,果然偶遇什么的都不存在。
无功而返,在路上我劝三哥:“早点把绣鞋处理掉吧,我总觉得不踏实。”
三哥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以为是他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有点失望,便没有在意。
回到家中,因为太累我便早早的上了床。
话分两头。
谈坚回到家中,洗了个澡,便把红绣鞋拿出来细细端详,一直看到十一点才依依不舍的放下鞋子。
从那时候开始谈坚的梦中便时常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很美,仿佛在哪里见过,穿着一身戏服,嗟呀呀地唱着《牡丹亭》,唱的很好。
谈坚很长时间没有听过这么美的昆腔了。
一段时间之后,谈坚再和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便瘦了一大圈。
“老三啊,你这个撸多伤身啊,少撸点。”大哥一脸揶揄。
“三哥别太颓废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早点给我们找个嫂子吧。”
“最近……呵……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睡眠不够,我已经准备请假回家好好休息一阵子了。”三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不喝了,不喝了,真喝不下去了。”
“行,都不喝了,都回去休息吧,别开车,打车回去。”大哥发话了。
这一夜,女人的脸变得清晰了,似乎在谈坚耳边说这什么。
女人真的很美,瘦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身穿大红嫁衣,脚着红绣鞋,低头时恰似那水中莲花被风吹,不胜娇羞。
谈坚有些口干,女人他见过,就是那身穿红裙子的女神。
但是在梦里为什么会见到呢?难道是日思夜想必有所梦吗?
可是为何如此真实呢?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突然间手机响了,谈坚惊醒。夜色很深了,他拿起手机一13。
“喂,哪位,我谈坚。”
对面没有说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