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时三刻,覃炀从枢密院快马加鞭回府,一进屋就高喊:“温婉蓉!温婉蓉!”
有小丫头马上过来回话,说夫人在老太太那边照顾大姑娘和小爷。
覃炀摆摆手,说赶紧把人叫回来。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温婉蓉提着裙子进屋,气都没喘匀。
“又什么忘拿了?急急忙忙把我叫回来?”
覃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丢桌子上:“前些时驿站送到枢密院的,也不是要紧的事,凤家的八姑娘来燕都玩一阵子,叫什么来着?”
温婉蓉接话:“凤纤雅。”
“对对对!就她,凤纤雅,”覃炀喝口凉茶,极不耐烦,“你说凤老头是不是有病,不放心闺女出门就锁家里啊!来玩,还写信到枢密院,特意嘱咐老子务必去接凤纤雅,他以为老子跟他一样,天天不是围猎就是遛鸟!”
温婉蓉捂嘴笑:“凤桓公倒应了你的想法,彻底搬离燕都,找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快活个屁!”覃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口无遮拦,“凤老头贼精贼精,我爹在时提过,先帝刚去世,他天天去御书房请求告老还乡,兵符都交上去了,正好躲过清君侧,一家大小平平安安。”
说到这,他想起:“啊!对了,你赶紧看看信的内容,我没细看,快安排人去接祖宗,我走了,哎,你把祖宗伺候好!不然下封信就到祖母手上,都他妈什么事!见不得老子过几天消停日子。”
覃炀边说边出门,声音从门廊下传进来。
温婉蓉打开信看了眼,追出去:“覃炀,八姑娘来了住哪儿?安排府上吗?”
覃炀背对着她抬抬手:“爱住哪住哪,你看着安排,最好别来府上,祖母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别吵她老人家。”
温婉蓉说行。
覃炀走在游廊下,还在抱怨,一嘴骂骂咧咧,自从他吞了覃昱这颗黄连,脾气就没好过,路上寻思,改天他和覃昱死战,要凤老头知道,这辈子都不会让凤纤雅踏入燕都。
凤纤雅是凤桓公老来子,什么捧手里,含嘴里,恨不得吃饭睡觉都背背上,就怕委屈幺姑娘。
幺姑娘在府里待腻了,想出远门游玩,凤桓公不让。
凤桓公一家之主,说东没人敢说西,独凤纤雅是她爹罩门,性子倒乖巧,不吵不闹,就是绝食,一个早饭没吃,凤桓公立马松口。
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只有去燕都,最放心,一封八百里加急飞到覃炀桌上,信里侄儿长侄儿短,不亲叫出三分亲,话当年跟他爹覃大将军如何过命之交。
覃炀头都大了,信没看完就丢案桌上,开始处理公务,后来又出牡丹一摊子事,搞得他焦头烂额,再想起来,是十天后。
他心里虚,猜凤纤雅应该还在来燕都的路上。
然后把事情一股脑推给温婉蓉安排。
谁叫她是他贤内助呢!
温婉蓉见过两次凤纤雅,到底大家闺阁教养出来的姑娘,规规矩矩,不骄不躁,谈吐间听得出凤桓公专程请女先生教过,印象颇有几分好感。
再看清信上日期,算下时日,不出意外明天就该到燕都郊外。
她猜肯定是覃炀把事情忘了好久,顾不上抱怨,赶紧叫人去聚仙阁定好雅间,又在最好的客栈包下三间上房,东忙西忙,一晃一天过去。
申时末,覃炀回来,两人一起吃晚饭,温婉蓉把安排的事跟他回报,说到一半,红萼在外面传话,说宋爷来了。
温婉蓉问要不要一起过来吃饭。
覃炀把筷子碗一放,叫她别多事,估计宋执临时有事,说完就走。
这头温婉蓉继续吃,那头覃炀把宋执带进书房。
“你怎么这个点来?又没姑娘约?”
宋执向来不跟他客套,倒杯凉茶,喝完说:“今天在枢密院,说话不方便,我来跟你说一声,大理寺好像在暗中调查粉巷。”
大理寺暗中调查?
覃炀微微一怔:“西伯狗干的?”
宋执倒第二杯茶:“除了他还有谁?”
覃炀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道:“那天粉巷喝酒他现什么?”
宋执别别嘴,放下茶杯:“你问我,我问谁,那天都喝多了,散场已经三更天。”
“西伯狗酒醒了?”
“叫马车送回去的,被灌了不少,粉巷那群小妖精你还不知道,第一次去的有几个能站直出门。”
覃炀啧一声:“我以为他酒量可以。”
宋执无聊,把平整的宣纸对折再对折,回应:“他酒量是还可以,比许怀瑾强得不是一星半点,问题十来个姑娘灌他一个,换你,未必招架得住。”
覃炀想,那是,他就没被十来个女人灌过。
转念,问宋执:“你怎么知道大理寺暗中调查?”
宋执回答脸不红心不跳:“我是粉巷常客,哪个妈妈不喜欢我。”
覃炀瞥一眼:“喜欢你兜里的银子吧!”
宋执摇头晃脑,一脸得意:“别管喜欢我什么,我能在粉巷听到消息,你能吗?”
“别屁话,往后说。”
“粉巷那帮混子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大理寺几个线人长什么样,清清楚楚。”
覃炀问:“查出什么没?”
宋执别别嘴:“不知道,楼牌老鸨跟我提一嘴,我哪能细问?”
说着,话锋一转:“哎,牡丹被赎身了,你知不知道。”
覃炀没吭声。
宋执又说:“你哥覃昱来找过我。”
覃炀装不相信:“滚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