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未化,皇宫的地面上早已看不清大理石板的痕迹,只有深浅不一的脚印斑驳延伸。
绛心在前头带路,临近凤仪宫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苏浅璎,想到方才在将军府花厅之时发生的事……细细斟酌,仍旧忍不住说道:“赵姑娘放心,皇后娘娘公正无私,姑娘有任何委屈,娘娘定会为你做主。”
这话暗示意味儿浓重。
方才那个小丫鬟明显受人指使想要扣她一个抗旨之罪,只要证实此事是赵语心指使,无论赵语心会不会受到惩罚。这般德行有失的女人,就已失去了嫁入皇室的资格。然而如此一来,苏浅璎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皇后的目的自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苏浅璎含笑道:“我姓苏。”
绛心默然。
虽然与这位将军府流落在外多年的大小姐不过一面之缘,她却看出这女子心思缜密并且心思深沉,远非那空有美貌没有头脑的赵语心可比。
想到此,她微微一笑。
“姑娘乃名门闺秀,不过一时落魄才会流荡在外,如今回来了,自然该认祖归宗。娘娘明察秋毫,定不会纵容那些奸邪小人猖獗为恶,陷姑娘于不义。”
苏浅璎只是微笑点头,并不接话。
绛心也不再多言,领着主仆两人走了进去。
凤仪宫今日很热闹。
许贵妃和宜清公主都在,后宫妃子也来了不少。已近午时,这些女人早该各自回宫,如今留在这里,不过就为了看戏而已。
绛心福了福身,“娘娘,苏姑娘来了。”
苏浅璎上前,对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民女苏浅璎,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看她一眼,神情无波,道:“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
苏浅璎半低着头,态度不卑不亢。
“哎呀!”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这大冷的天,怎的穿得这么少?”
所有目光顿时齐刷刷看向苏浅璎。
这一看顿时目露诧异,天气这么冷,即便在室内,也得穿袄子。而苏浅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色长裙,雪白的脖子曝露在外,看着就觉得冷。
许多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到宜清公主身上,眼神不乏轻嘲和鄙夷。
堂堂公主,气量竟是如此狭小,克扣嫡长女衣物用度到了这个地步,这不是存心冻死人家么?
宜清公主感受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林妃,脸色青白交加。
她的确是没让人给苏浅璎送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死活与她何干?而且还是挡了心儿路的人,她脑子有病才会善待这个贱人。
哪里知道,皇后会突然召见这个孽种?
简直气煞她也!
“怎的穿成这般模样?皇后面前,成何体统!”说罢又起身面向皇后,微微屈膝,歉然道:“这丫头刚回府,还没来得及学规矩,冒犯了皇嫂,是宜清管教不严,请皇嫂恕罪。”
她先发制人,既给苏浅璎冠上了不敬皇后之罪,也揭过了自己苛待嫡女之责。
林妃却又漫不经心道:“规矩嘛,是得慢慢学,就怕没那个命。”
宜清公主怒目而视。
许贵妃却是笑了,“本宫记得,年前陛下赏了林妃妹妹一件白狐裘大衣。妹妹既如此体贴,何不借花献佛,也省得苏姑娘受冻,误了卿卿性命。”
林妃笑里藏刀,“妹妹倒不是舍不得一件狐裘大衣,只是苏姑娘可是姐姐未来的儿媳妇,妹妹可不敢僭越。”
许贵妃的脸,冷了冷。
林妃继续笑,“再说皇上恩宠御赐之物,臣妾怎敢交于他人,岂非对大不敬?娘娘乃是众妃之首,六宫表率,可别轻率了,小心祸从口出。”
许贵妃保养得宜的容颜上现出怒色。
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就是!
苏浅璎一直静静的站着,对于自己的衣着引发的一系列矛盾争执全然无动于衷。
许贵妃受宠,然而皇后毕竟手段高杆,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推一个林妃出来,坐山观虎斗。
“都住嘴。”看完戏,皇后才出声制止,吩咐道:“将本宫那件大红色的长袄拿来给苏姑娘穿上,还有,准备一个暖手炉。”
“是。”
立即有宫女去了。
苏浅璎自然要谢恩。
哪怕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她也根本不畏惧寒冷。
穿得少,不过习惯使然罢了。
宜清公主和许贵妃脸色都十分难看。
过了会儿,宫人就拿来了袄子和暖手炉,锁烟上前接过来,亲自给苏浅璎穿上。
等她坐下来以后,皇后才有几分感怀的说道:“当年你母亲第一次进宫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曾想当日她离宫便…一晃十多年过去,本宫依稀记得她的模样,那样的艳冠群芳,风华绝代…”
宜清公主的脸,刷的沉了下来,眼底隐约涌动着时光无法消磨的嫉妒痕迹。
许贵妃目光微闪,曲氏的容貌可谓冠绝天下,但凡见过她的人,无不被她惊艳震撼。
那样的容颜,就算是过了十几年,仍旧让人无法忘记。
苏浅璎眉心隐隐一动,没说话。
皇后顿一顿,又略带疑惑的问:“你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苏浅璎答:“行走江湖,习惯了。”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许贵妃已皱了眉头,“这些年你去了哪儿?”
其实她很怀疑苏浅璎的身份,当年她与曲氏定